第15

沈清泉说：“没事儿，作业早写完了，书也看过了，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那不行，你可是咱舅舅舅妈的希望，要是因为我的这摊子事儿耽误了你的学习，那我可就无颜面对舅舅舅妈了。” “呵呵……就你这么点子只要力气的活儿，还耽误不了我的学习。”沈清泉没好气的说。 “清泉，不管你咋说，反正今天你就留在家里看书。”沈慧不由分说的做了决定。 沈清泉还待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沈慧打断了他，“清泉，你别忘了，你现在的主业是学习，而不是帮我做这些活儿。”一顿，“你现在把学习放在一边，做这些力气活儿，和留在家里帮你爸妈种地，有什么区别？” 沈清泉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想说，那是不一样的，帮您做这些，也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而已。在家里种地，有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小姑这么跟他说，也是真心为了他好。 沈清泉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不过，也没离开厨房，而是在厨房帮着她们做一些需要力气的活儿，比如烧开水倒进推车里，把装好菜的托盘搬到推车上，把装着米饭和米茶的大桶一起搬上了推车，不待沈慧再说些什么，主动的转身回了堂屋，开始看书。 沈慧无奈的叹了口气，出门时，交待他看好家，如果有事儿要出门，记得留个纸条就行。 今天的天气一如既往的闷热，母女俩走在路上，余静好抬头看了眼天空，“妈，我估摸着该下雨了，要不，咱们明天休息一天？” 沈慧听着也抬头看向亮的晃眼的天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上用力抓住推车的手柄，才稳住了身形，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这会儿也不犹豫了，“那行，你昨天不是看好了店面嘛，今天下午咱们在家休息，明天吃过早饭，我们一起再出去看看。” 余静好擦了擦额角的汗，点点头。随即，两人不再说话，闷着头用力的推着车。索性，地方不远，很快，两人就到了工地。 只是，远远看去，之前她们一直卖饭的地方，此时已经被被人占了去。 “这这这……”沈慧指着前面，气的说不出话来。 余静好站在原地，看着原本应该是她们平时卖饭的地方看着。 过了一会儿，沈慧突然开口道：“咦……这人我怎么瞧着有几分眼熟啊？” 闻言，余静好眯着眼睛看了看，可不是眼熟嘛。 早在她们过来卖饭的第一天，就见过了。就是在工地另一个方向的卖盒饭的。大半个月了，也就早先几天，她们的摊位生意越来越好的时候，这人有过来晃悠过，当时，还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风凉话。 那会儿，她们想着自己是初来乍到的，这人说着，她们也只是听着，没反驳。毕竟，她们从农村过来，对这边的一切都不熟，更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担心说错了话，招来麻烦。 或许是当时，这人说的话被买饭的工人听见过。后来，听人说，这人的男人正是工地上管理这些工人的头头，大小有点权力，谁留谁走还是说得起话的。 所以，平时实在吃不来工地食堂的饭菜的工人，一般都会去她哪里买。只是，她哪里的菜色一般，味道也算不得多好，只是相较于食堂来说，多了那么点油水。而对于工人来说，菜里的油水才是最重要的，缺乏油水，干起活来气力都要小多了。 再后来，余静好母女俩人来这里卖饭了，基本上每天的菜色都不同，味道好，油水充足，更有免费的汤水赠送。 一来二去的，大家自然更愿意来她这里买饭了。因着这件事儿，工地上好些个工人还被穿了小鞋。 “好好，那现在咱们怎么办？”这其中来龙去脉，沈慧自然也清楚。所以，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论她们的饭菜多可口，那也不会有人会为了一口吃的丢了工作。 余静好想了想，又看了看工地门口的地理位置，指了指离着大门更近的地方说：“妈，咱们就去哪儿卖饭吧。” 沈慧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正是离着大门差不多三米的地方，也就是，工人们从里面一出来，就能看见她们。 她又回头看了眼占了她们地方的那个妇女，谁知那人正巧回头，正一脸得意的看着她们笑。沈慧咬了咬牙，“行，咱们就去大门口的地方。” 说完，手上一个用力，推着车子就朝大门口走去。 余静好忙跟上。 走到地方，余静好见这里有个坡度，她让沈慧抓住推车，转身找了几块大石头，抵住了车轮，防止推车下滑。 固定好车子，沈慧从推车下面，拿出一个很大的装水壶，倒水让余静好洗了个手，两人这才拿出一会儿卖饭时要用的工具，做着准备工作。 “这工地大门口可不准摆摊的。”一道充满了嫉妒与不悦的声音突然响起。 余静好和沈慧正蹲在车前，正把里面的一次性饭盒往外拉着，把每一个之间拉松一点，这样一会儿需要用的时候，轻轻一拉就拿出来了。 余静好和沈慧对视了一眼，同时站了起来。 “可这大门口也没个牌子说，不让摆摊啊。”沈慧看着她说，“再说了，我们这离着大门口还有着米的距离呢，你瞧着，我们这可在斜坡上，不算是工地的大门口。” “顶多算是个斜对门吧。”余静好接了一句。 “你……”妇女两人一人一句怼的气的抬手指着两人，眼神不善，语气阴阳怪气，冷笑一声，“那我就瞧着你们到底能不能在这里卖饭了。” 说着，对着两人“哼”了一声，竟大摇大摆的朝着工地走去。 “她不会是去找她的男人帮忙来了吧？”沈慧到底还是有些怯。 余静好摇了摇头，“不知道。”见沈慧的表情不好，“妈，就算她男人真来了，这工地门口也不是他们家的地盘，凭啥不让咱们摆摊了？” 沈慧并没有被余静好的话安慰到，没过一会儿，果然，见妇女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从工地里走了出来，经过她们面前时，还不阴不阳的笑了两声，看着她们的眼神里是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 “好好，要不，咱们今天先不摆摊了？”沈慧想着惹不起那就躲，可余静好却不这么想。 先不说那人占了自己卖饭的位置，就说她的男人，顶多在工地里算个管人事的小官，或许他能决定工人的来去自由，可权利还没大到管到工地以外的地方。 余静好一把紧紧的握住沈慧的手，“妈，咱们不偷不抢，正大光明的凭自己本事赚钱，凭啥要躲起来？显得我们好像多怕她似的。” “可，她男人……” “她男人能管工地上的工人去留，咱们又不归她男人管。”余静好打断了沈慧的话。 沈慧对上余静好沉静的眸子，一颗慌乱的心渐渐沉淀了下来，因为害怕有些颤抖的手，慢慢的也平复了下来。 她对着余静好点点头，“你说的对，咱们又没做错，凭啥走的是咱们？再说了，啥事儿都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她原先可是在工地的另一头的，今天突然占了咱们的地方，错的本来就是她。” 也不知道沈慧说这话到底是给余静好听的，还是自我安慰，反正，这番话说完，她整个人看起来倒是真的镇定了下来，松开了余静好握着自己的手，继续蹲下去，整理着一次性的饭盒。 余静好却盯着工地的大门看了一会儿，又转回头看向刚刚的妇女，果然，那个妇女也正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己。 她的心里蓦的一沉，大概，今天真的会有麻烦了，而工地这里的生意，也要提前结束了吧。 余静好的预感完全正确，只是，她没预感到，那个真正让她觉得麻烦的人，今天也会出现。 “铃铃铃……”工地里的下工铃响了起来。 很快，工地的大门一点一点的被玩去打开，拿着饭盒的工人们三三两两的走了出来，大家习惯性的径直朝前走着。 走在最前面的人，一眼对上摆摊的妇女，一下子愣住，“咦……咋……” “嫂子，咋今天是你在这儿？” “原来的那对母女呢？” 先来的几个人顿时大声的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了起来。 妇女原本挂着笑意的脸一沉，“你们到底要不要买饭了？” 工人们一时犹豫，拿着饭盒的手迟迟伸不出去，只是一抬头对上妇女的视线，想着这人的男人，一阵尴尬的笑，“买，咋不买啊。” 说着，几人不情不愿的递出了饭盒。 挤在后面的工人，有些发现不对劲，早就趁着妇女不注意，悄悄的转身朝着工地抛弃。 然而，刚跑了不到几步，一眼看到了工地旁的斜坡上的推车，以及站在推车后的母女，刚刚还恹恹的表情，立刻变成了一个笑脸。 “你们今天咋把摊子推到这里来啦？” “这里可是个斜坡，一不注意，推车会往下滑的，你们可要注意安全啊。” 其中一个人工人，甚至把手里的饭盒一把放在了透明的玻璃台面上，弯腰检查了一下推车的轮子，“你们这样不行，现在瞧着是固定住了，可检查不了多久的。” 说着，这个工人转身就找了一块一看就很大很沉的大砖头过来，刚好卡在了推车地盘和地面的距离里。 又稳又安全。 “这下稳了。”工人把四个轮子旁都固定住了，拍了拍手，笑的一脸憨憨的对沈慧和余静好说。 余静好和沈慧没想到这些人会是如此的反应, 顿时感激的不知道该说啥。 还是余静好先反应了过来, 小手一挥, “今天的米茶比昨天准备的要多一些，那么, 今天管饱，随便吃，不加收钱。” “真的吗？”工人们一口同时的问道。 “咱们做生意就讲究个诚信, 话既出, 就一定会做到的。”沈慧接口道。 一时，大家为了更快的吃上饭，自发的就拍好了队。推车的柜面是做的玻璃的, 站在一旁，都能清晰的看见里面的菜色。所以, 每一个上前买饭的人，都不用再纠结思考要吃什么, 都是提前看好了想好了, 轮到了自己，就直接买了。 虽然余静好说了今天米茶管饱，大家只要想吃, 都可以随时过来添。可，那些工人也并没有真的来回打好几次。 只偶尔有几个饭量大的, 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再来一碗, 并且会说, 可以水多一些，米少一些也行。 余静好却并没有真的这么做，她一般都是小半碗米，大半碗的米茶水。对于吃过饭的人来说，这么说，既能饱肚子，也能解渴。 原来习惯性往余静好原先打饭去的那些人，除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是在那个妇女哪里买的，其他的人，见势不对，全跑来了余静好的摊位前。 妇女的摊位门庭冷落，余静好打菜的间隙朝哪里看了一眼，只见妇女从柜台后面走了过来，胳膊撑在柜台的台面上，正一脸的恶毒的看着自己这边。 谁知，余静好还没收回视线，就见妇女的眼神移了移，不知看见了什么，霎时换上了一副面孔，喜笑颜开的。下一秒，视线又移回到余静好的脸上，冲她扬了扬下巴，露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来。 “都让开，让开。” 余静好回头，就看见一个腆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子，一脸不耐的扒开站在推车前的工人，表情不善的走了过来。 抬手拍了拍玻璃台面，余静好都感觉到推车不稳的震了震，她忙低下头看了眼被四个大石头固定住的轮子，见石头还稳稳的挡在轮子前面，心里不由的松了口气。 “麻烦请问，您是？”沈慧把装钱的盒子不动声色的塞进了推车下面，并用帘子一把盖住，陪着小心的开口道。 中年男子撇了沈慧一眼，满脸的横肉，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像极了穿街走巷的混混。眼神里也透露着几分邪气，“我是谁你都不知道？” 沈慧想了想，确定没见过这人。她老实的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好像真的没见过您。” “啪”的一声，中年男子再次拍了玻璃台面一下。 余静好和沈慧的心随着他的动作，一下子揪了起来，真担心他会一下子把玻璃台面给打破了。 “这里是工地，是政|府的工程，谁允许你们在这里摆摊的？你们这样完全影响了里面的工作。” “麻烦请问，您是？”沈慧听他这么一说，眼尾扫了眼站在另一边远远看戏的妇女，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中年男子脑袋一扬，脸上是高人一等的得意，抬手握拳，大拇指朝身侧的工地一指，“这工地上的工人全归我管，你说我是谁？” 余静好和沈慧心里同时道，果然还是来了。 两人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沈慧看向中年男子，脸上挂上笑，“刚刚您说工地门口不让摆摊，可是，我这都来了半个月了，也没人跟我们说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