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

“是啊，所以表哥，你和表姐要加油吃哟，毕竟，浪费是可耻的。”余静好歪着头，狡黠的一笑。 沈清泉屈指敲了敲余静好的额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余静好故作被打疼了的样子，皱着鼻子，“哥，疼。” 沈清泉丝毫没有露出心疼的表情来，这次竟然直接上手，捏了捏余静好的脸颊，直到她的脸颊上缓缓的泛起粉红，才松了手，“现在知道疼是什么感觉了吧。” 余静好看着沈清泉，幽幽的叹了口气，并且摇了摇头，看的沈清泉一脸的莫名其妙。 她才缓缓的开口，“哥，我觉得我现在已经能够预见你的未来了。”顿了顿，“钢铁直男的漫漫单身路。” 说完，不等沈清泉反应过来，倒退着小跑着离开了。 午后的太阳挂在如碧洗的蓝天正中，不断将身上灼热的温度撒向人间，“温暖”着大地。 沈慧拿起脖子上的毛巾心疼的帮余静好擦了擦额角上不断滑落的汗珠，“喝点水吧。” 余静好摇摇头，手上不慌不乱的继续打着饭菜，“没事儿，眼看着也没几份了，赶紧卖完了，咱就可以回家了。” 她们已经在这里卖饭菜半个月了，大概第一次来打饭的那位中年男子有帮着宣传过，第二日起，基本上工地上的放工铃一响，她们的推车前就围满了人，并且都很自发的排着队，从不会出现你推我挤的现象。 “小余，这天热的反常，虽然你这里的饭菜味道确实不错，但每天吃大米饭，有的时候着实是没什么胃口啊。”一位工友打完饭，就直接站在推车旁吃了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擦着不断落下的汗，看一眼被晒的晃眼的泥地，工友眯了眯眼，跟余静好说。 余静好打饭的间隙抬头看他一眼，只见额间的汗正巧落尽他的眼里，他正眯着眼拿着毛巾仔细的擦着。 她想了想，“行，明天我就给你们做一锅新鲜的来，保证是你们没有尝过的，而且，比白粥好喝多了，正适合夏天吃。” 这话一出，不仅刚刚问话的工友好奇了，就连还在排队打饭的工友也露出好奇的神色来。 “啥东西？比粥还爽口？” “是啊，俺在家的时候，夏天一般都吃粥，一早上起来煮一大锅，放凉，整好吃一天。” “可不是，米饭是饱肚子，但是天一热，本来就胃口不太好，再吃干干的米饭，总有些难以下咽，看着就饱了。” “这话没错，本来饿的不行，一见着米饭，总觉得好像饱了，吃不了几口，到了下午，还没咋干活，肚子又饿的咕咕叫，难受死了。” 夏天就是这样，本身就日照长，如果不吃米饭，只喝粥的话，饿的快，尤其是做体力活儿的。可如果只吃米饭，这么热的天气，哪怕是满汉全席，有时候都觉得握着筷子的手很是无处安放。 余静好见大家都露出好奇来，她对着众人一笑，打完最后一份饭菜，“等明天各位就知道啦。”说着一顿，“不过，明天大概也只会做半桶，所以，早到早得，晚到的，就不好意思啦。” 在回去的路上，时间已经快一点了，正是最热的时候，母女俩没怎么说话，只想着赶紧回家去，可以好好的歇一歇。 刚走到小院，沈慧定睛一看，吓了一跳，脚下一顿，忙拉了拉余静好的胳膊，“好好，咱家的大门咋开了？走的时候，我明明锁的好好的呀？” 余静好抬头看了一眼正前方的小院，眉心轻蹙，想了想，“今天是周五，表哥和表姐应该不会这个时候过来，会不会是房东？” “房东？”沈慧同样皱着眉，“咱们又不在家，她不经咱们允许就进去了？” 沈慧已经来城里半个月了，他们一般上午在工地上卖饭菜，中午午休，下午会准备第二天所需要的菜，有时候不忙的时候，也会跟巷子里其他的人聊一聊，见识也慢慢的多了起来，遇到事情不再像以前一样只会慌张。 刚刚第一时间看见大门被打开时被吓到了，这会儿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也开始思索了起来。 沈慧说的没错，现在房子租给了她们住，并且是一整个院子全部租下来了，即使是房东，在她们未拖欠房租的前提下，按理说，她是不应该在没经过她们母女的同意下，私自进去的。 母女两人对视了一眼，推着推车慢慢的朝着小院走了过去，走到门口，两人没有进去，余静好探着身子朝里看。 院子里没有人，堂屋的大门是开着的，余静好小步小步的朝里挪，沈慧担心她，紧跟着她的步子，一起朝里走。 两人刚好走到堂屋的大门口，正准备开口喊人时，里面突然走出两个人来。 一下子，四个人正好面对面。 余静好和沈慧看着眼前的男女，目光先是一阵错愕，随即沈慧没好气的上前拍了下男子的胳膊，“你俩咋不关上大门？” 说实话，沈清泉和沈清颜听见有脚步声出来时，整好对上了做贼似的沈慧和余静好，两人也是一阵无语。这会儿被沈慧这么一说，沈清泉也觉得委屈，“小姑，我这不是算着你们差不多也要回来了嘛，就没关门。” “是呀，我和哥也是刚到，刚去里面放了东西，听见有脚步声，哥说应该是你们回来了，谁知道一出来就跟你们对上了。”沈清颜说着一脸的好奇，“小姑，好好，你俩刚刚是干啥呢？” 沈清颜不问还好，一问沈慧和余静好心里顿时尴尬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沈慧没说话，余静好撇了撇嘴，转身朝门口走去，嘴里倒打一耙的说：“我和妈一回来，见着大门就这么开着，院子里还没人，你说，我俩能咋想？”说着，走到一半的路顿时停了下来，回身，上下打量了站在堂屋门口的兄妹俩，狐疑的开口：“今天是周五，你俩咋回来了？不是明天才放假吗？” “是啊，不过今天下午好像是学校里领导有什么活动还是啥的，反正就是多给我们放了半天，所以，我俩中午一放学，就回来了。”沈清颜说。 余静好点点头，继续走到门口，推着车往院子走。 沈清泉和沈清颜过来帮忙，沈慧把装钱的盒子拿回房里，出来时，推车里的盘子桶之类的已经全部拿进了厨房，她挽了挽袖子，“你俩还没吃饭呢吧？” 两人点点头，沈清颜说：“可不是，一下课，我就催着哥过来。”说着还冲沈清泉撅了噘嘴，不满的跟沈慧告状，“小姑，您都不知道，我一放学就去了哥的教室，结果他还非得留在学校做作业，可是，你要是真的在做作业，我就不说什么了，可是，可是……” 说着说着，沈清颜一脸难为情的结巴了起来。 沈慧不明所以，已经洗好米煮上了，正在洗茄子，听见沈清颜说了一半不说了，回头看她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可是啥？” 沈清颜冲着沈清泉跺一跺脚，对上沈清泉毫无异色的脸，目光坦荡，丝毫没有自己做错了事情的表情，更气了，“小姑，他哪里是在做作业呀，我看他是谈恋爱了。” “啥？谈恋爱？”沈慧惊的手上的茄子都掉了，“学校里还能谈恋爱？” “不是，小姑，您的重点错了，不是学校里让不让谈恋爱的事儿，而是，我哥竟然早恋了。”沈清颜急了。 沈慧闻言，点点头，又看向沈清泉，“清泉，你早恋了？” 余静好在厨房的另一边洗刷着盘子，听着他们的对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顿时引起沈清颜小朋友的不满了。 “好好，你还笑？” 余静好憋着笑，“不笑不笑。”嘴里是这么说着，只是留给他们的背影，却时不时的轻轻抽搐着。 沈清泉脸上无奈，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小姑，您别听清颜乱说，她过去我教室的时候，刚好有个同学在问问题。” 沈慧没读过什么书，前半辈子都是在乡下，听到的学到的也保守的很，现在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听得多了，见得多了，也知道在学校里，大家都是同学，互相学习什么的都是正常的。 现在听见沈清泉这么一解释，心里便松了一口气，嗔了沈清颜一眼，“你哥哥学习好，帮助同学是应该的，你咋能这么说你哥呐？” 沈清颜见沈慧竟然站在沈清泉那边，急了，“小姑，真不是我小心眼，见不得我哥帮助同学，可是，我今天真的是亲眼看见，那个女生挨着哥可紧了，远远看着，就跟贴在哥哥的身上了一样。” 沈慧嫁人以后，跟娘家远了，但自家大哥和大嫂什么性子，还是清楚的。他们教育出来的孩子，她相信，哪怕不是最聪明的，品性上也是绝对没问题的。 所以，沈清颜一脸的着急，沈慧知道，她肯定是不会撒谎的，可若说沈清泉会撒谎，她也是不相信的。 一时，沈慧没说话，手上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把菜都洗好，放在洗菜篓里，甩了甩了手上的水，一回头，见兄妹俩都杵在这儿，“清泉，你去帮好好洗盘子和桶去，清颜，你把我洗好的菜都洗一洗，我一会儿过来炒。” “小姑，我哥……” 沈清颜的话没说完，沈慧便打断了她，“都一点多了，你俩不饿，我和好好还饿的不行了，啥事儿都等吃了饭再说吧。” 沈清颜只能暂时不再提了，瞪了沈清泉一眼，去切菜了。 沈清泉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去帮余静好洗盘子洗桶。 桶很沉，平时都是余静好和沈慧一起洗，沈清泉力气大，他直接从余静好手里接了过去，一个人就洗了起来。 余静好见他一点不吃力，便直起身，站在一旁，看着沈清泉洗桶，又看一眼仍然有些不高兴的沈清颜，想了想，开口道：“姐，哥谈恋爱，你是不是吃醋啦？” “吃醋？我吃什么吃醋？”沈清颜顿时大声反驳出声，“我那是，那是……担心他早恋，再耽误学习，到时候爸妈知道了，该多难过啊。”越说越理直气壮起来，“毕竟，爸妈送我俩来城里读书，多不容易啊。” 余静好点点头。 是啊，在农村里，田里的收成全看老天爷。如果老天爷给饭吃，田里的产量高，到卖了谷子，手里的余钱就多一些。可如果天气不好，基本上不亏钱，就已经算很不错了。 如果不是舅舅还去猪场帮着杀猪，年底的时候走家串户的帮人家杀年猪赚些钱，要供兄妹俩读书，真的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之前，她和妈妈住在舅舅家时，刚好碰上开心，表哥和表姐前脚一起去了学校，村里的人就议论了起来。 说什么的都有，她记得最清楚的一句就是，沈清颜都是过了十六岁的大姑娘了，还读什么书啊？浪费钱还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在村里找个男人嫁了，不仅给家里省钱，三不五时的，指不定还能给家里拿些钱回来。这样，舅舅舅妈就不用那么拼命的做了。 当然，说舅舅舅妈人傻的也不再少数。 其实，大部分人还是觉得，不管时代怎么改变，女人的归属都是家庭，无论你是多么的才华横溢，如果没有一个看起来幸福的家庭，那么，在别人眼里都是失败的。 她记得有一回，吃过晚饭，他们一家人在院子纳凉时，不知怎么的竟然聊到了兄妹俩读书的事儿上，舅妈当时浑不在意的说了一句，让她心灵震撼的话。 舅妈说：“大道理我不懂，我只记得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过一句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好像是说，努力读书，并且让自己所学的能够学以致用。”说着，她突然侧头对我一笑，“好好，我希望清颜能够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哪怕是将来她仍然是回来乡下种地，那么，她种的地的收成也一定是比别人要多的那个人。” 余静好想，不论是表姐，还是表哥，能有舅妈这样的母亲，无疑是幸福的。 “是啊，哥，你咋能早恋呐？”余静好冲着沈清泉皱着鼻子，顺着沈清颜的意一同谴责道。 沈清泉把洗好的桶放在一边，又清理干净了洗桶的池子，把洗桶的洗碗布搓洗干净晾在一旁，回头凉凉的看了两人一眼，最后，目光不轻不重的落在沈清颜的脸上，“沈清颜，我昨天听说，上个礼拜的测验，你名次倒退了二十名，我能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沈清颜表情一怔，随即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沈清泉。 余静好站在一旁，捂着嘴笑，她只看着沈清颜的表情，就知道她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 “沈清泉，你确定你是我亲哥？” “沈清泉，明明是你早恋了，咋还能倒打一把？” “沈清泉，做错事的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真的好吗？” 当然，这些话沈清颜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她是没勇气对着她哥说出来的。因为，她不知道，如果她今天真惹恼了她哥，接下来的日子，她不知道会经历怎样的水生火热。 最后，在沈清泉清冷的目光下，沈清颜果然老老实实的闭了嘴，乖乖的开始切菜。一直到吃饭的时候，都没怎么说话。 中午，沈慧没做太复杂的菜，上午在工地卖饭，到底是累了，只简单炒了几个菜。茄子豆角，醋炒白菜，清炒苦瓜，凉拌黄瓜。 菜不多，但分量够。 四个人一顿把菜吃的干干净净。 饭毕，沈清颜主动收拾碗筷，“小姑，好好，你们忙一上午了，赶紧去休息休息，这里有我和我哥呢。” 一家人，根本没什么好客气的，沈慧起身点点头，“行，对了，后面的那间小房间是清泉的，一会儿你累了就去休息休息，房间里的床单被子都是干净的。清颜就跟好好一起睡，那房里的床大，两人睡不挤的。” 沈清泉和沈清颜两人应是，沈慧才回房间休息。余静好倒没急着回房，而是跟着沈清泉和沈清颜兄妹俩一起去了厨房。 “好好，你赶紧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哥呢。” “是啊，下午不是说还要准备明天的菜吗？现在不休息，下午没精神，明天还得早起，身体哪里扛得住？”沈清泉也关心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