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

而此时的余家，却炸开了锅。 “什么？大哥和嫂子离婚了？”余爱民看着余爱国难掩惊讶的问道。 余爱国看一眼弟弟，总觉得有些难堪，躲开了视线，点点头。 余爱民一下子跟点燃了的□□似的，“你们不是说嫂子生病了，好好留在那边照顾嫂子吗？还特意跟王胖子说要把婚礼推迟，咋就变成离婚了？” 说着不等余爱国说话，继续道：“不是，大哥你和嫂子离婚了，好好再怎么说也是咱们余家的种吧？你咋不把她带回来？她不回来，到时候怎么跟王胖子解释？我可还欠着王胖子钱呐？” 余爱国面对弟弟的质问，嗫嚅了下唇，半天说不出话来。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心里对弟弟的愧疚越发深了。 都怪自己没用，王胖子那个人混起来爹妈都不认的，到时候弟弟还不上钱，那人真做得出来直接打上门来。 “我现在就去沈家去，把好好带回来。”余爱国狠狠的开口。 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站住。”余老太太突然开口何止住余爱国。 随即她看向余爱民，“这事儿是我点头同意的，你欠王胖子多少钱？我来还。” 一时，聚在堂屋里的几个人听见这话，顿时犹如被雷劈了一般，表情各异的看向余老太太。那赤|裸的的神色，就差直接说“您怕不是脑子坏掉啦”。 半晌，余爱民才反应过来，看着余老太太的眼神满是崩溃，“不是，妈，您知道我到底欠王胖子多少钱吗？” 余老太太满不在乎的看他一眼，“你说。” “两万，整整两万啊。” “什么？你再说一遍？”余老太太惊的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向余爱民。 而堂屋里的其他人也一样震惊的看着他。 “爱民啊，你说啥？两万？”余爱国上前一步，扯了下余爱民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问。 余爱民不耐烦的抬手把余爱国拉着自己胳膊的手挥掉，点点头。 余老太太顿时神色灰拜的跌坐回椅子，“两万，两万，这得种多少谷子才能换回来的钱啊！” “妈，您到底存了多少钱？”余爱民看他妈这个样子，急了。 “我……我……”余老太太“我”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余爱民突然一下子踢翻了一旁的椅子，脸上露出阴狠，“妈，您赶紧去把余静好给我抓回来，只有把她嫁给了王胖子，咱们不仅不用还钱了，还能赚八千呢。” “对对对，妈，您明天还是一早去一趟沈家吧。”一直躲在厨房里的李秀花听见，忙出来附和道。 “妈，我可是您儿子啊。只有您能救我，如果咱们不还钱，指不定王胖子会怎么对我呢。”余爱民见余老太太没有马上同意，瞬间变了脸色，半跪在余老太太的跟前，哭丧着脸道。 李秀花也不遑多让，跟着就跪了下去，泥巴地上传来一声闷闷的声响，“妈，爱民要是真被王胖子怎么样了，我肯定是要跟着去的，可您还有一个孙子呢，到时候伟伟可就是没有爸妈的孩子了，多可怜啊，您就算不心疼我，也得心疼心疼伟伟啊。” 眼泪说来就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余爱民现在就已经被王胖子打死了，她要跟着去似的。 余老太太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一直不曾说话的余老头一把将手里的旱烟杆“啪”的重重的砸在桌子上，“老婆子，明天一早，天不亮你就带着老大去一趟沈家，不管怎么样，咱们家的媳妇和孙女怎么能住在娘家呢，说出去太难听了。” 余老太太自听见“两万”这个数字以后，整个人都有些懵，这会儿听见余老头的话，也只是机械性的点点头。 “是啊，妈，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您和爸赶紧休息，明天天不亮我就陪您一起去沈家。”余爱国忙不迭的点头，一脸的赞同，丝毫没觉得其他人的话有什么不对。 在他心里，弟弟的事情到底要比媳妇和闺女重要多了。 想想，只要把好好嫁给王胖子，弟弟不仅不用还那么一大笔钱，还能赚八千，多好啊，一点都不亏。 只有自己的媳妇和闺女傻，这么好的账都算不过来。 翌日，天不亮，天边连一丝丝银光都还没冒出头，余爱国和余老太太已经出了门，走在满是露水的小路上。 余老太太擦了擦额角沁出的汗，迈着沉稳的步子，对身旁的余爱国说：“一会儿咱们到了，先看看沈平和他那个媳妇在不在，如果他们俩不在，咱们就直接带着你媳妇和闺女离开。” 余爱国“哎”了一声，并点点头。 “不过呢，就算他们两夫妻在家，咱们也不怕。不管怎么说，沈慧和好好都是你媳妇和闺女，你带她们回家本身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谁都不能上前反对。要是沈平硬是拦着，咱们也不能硬来，到时候不管旁边有多少人看着，你就直接跪下去，能哭的话最好就哭出来，不停的道歉，但是你记住，可千万不能提王胖子的事儿，他们要是问起来，咱们就说好好和王胖子结亲的事儿已经了了，不作数了。” 余爱国一边扶着余老太太的胳膊，一边不停的点头。 余老太太看一眼近在眼前的沈家，沉了沉脸，“今天不管咋滴，一定要把沈慧和好好带回家。” “哎，妈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沈慧和好好带回家的。”余爱国保证道。 谁知，两人刚走到沈家门口，沈家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罗翠芬看见门口的两人，先是一愣，随即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两位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亲家嫂子，爱国和慧儿闹了点意见，这不已经在娘家住了些日子，现在我们来接她和好好回家了。”余老太太嘴角扯着笑，努力做出一副和蔼的表情来。 罗翠芬闻言，一脸被劈了一般，“我们家慧儿和余爱国已经离婚了，以后男婚女嫁互不相干，上回你们来已经说的一清二楚了，你们现在来这么一出，是几个意思？” 余老太太就跟听不懂罗翠芬话里的意思似的，“我知道是我们家做的不对，上回来的时候态度也不怎么好，我想着，这段时间就让两人冷静冷静，这不，今天天不亮我就带着爱国亲自来接慧儿和好好了。” 罗翠芬听着，心里的狐疑不断攀升，打量着眼前这两人，只不论怎么看，两人都舔着笑，一副真心来认错的样子。 她转了转眸子，突然开口扬声喊道：“沈平，沈平，余家来人了。”喊完，她挪了挪位置，靠在门板上，抱着双臂，眼神警惕的看着余家母子两人。 余老太太和余爱国盯着罗翠芬带刺的眼神，说实话，也不大好受，尤其想到那个一脸凶相的沈平马上就要出现，下意识的就紧张了起来。 很快，沈平就出来了，走到门口，上下打量了余家母子两人一眼，“干啥？我妹妹和外甥女已经和你们余家没关系了，你们还来做什么？” “沈家侄子，瞧你这话说的，慧儿明明就是我家爱国的媳妇，好好也是我家爱国的闺女，咋就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再说了，好好和爱国哪怕是打断骨头可也是连着筋的，你就是说破天去，她都是我家爱国的闺女呀。”余老太太说。 沈平被噎了一下，罗翠芬开口道：“余老太太，五千块钱你是不想要了吗？” 这下子换余老太太被噎住了，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很快，她努力扯出个笑出来，“什么五千块？这侄媳妇说的话，我咋听不懂呢。” “你……”罗翠芬见过不要脸的，可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倒是沈平看着余家母子两人，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他扯了扯罗翠芬的胳膊，“说吧，你们这次又打的什么主意？还是说，觉得五千太少了，想再多要一点？” 余老太太眼珠子转了转，“亲家侄子这话说的我就听不懂了。”说着，她悄悄的用胳膊肘撞了撞余爱国的。 随即，余爱国退后一步，大声喊了起来，“慧儿，好好，我来接你们回家啦，你们出来啊，你们放心，我大舅哥他人好，同意你们见我了。” “哎哎哎，你瞎喊什么呐？”罗翠芬听见余爱国的话，嚷了起来。 余爱国看也不看罗翠芬一眼，继续喊道：“慧儿，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不对，但是我现在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你出来吧，我来接你回家了。还有好好，我是爸爸啊，之前都是爸爸一时糊涂，但是现在爸爸想明白了，知道该怎么做了，你赶紧和你妈妈出来吧。” “对了，你奶奶今天也来了，说是之前对你们不好，今天是和爸爸一起亲自过来接你们了。” 好一会儿，没等来沈慧和余静好的回应，倒是沈家的左邻右舍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罗翠芬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村里人的指指点点，气的发抖，想要上前理论，沈平拦住了她，冲她摇摇头。 罗翠芬见沈平态度坚决，才恨恨的站住了。 沈平看一眼还在不断的朝着屋子喊的余爱国，又看向眯着眼睛在笑的余老太太，心里便有几分明白了。 “余老太太，说吧，既然嫌五千太少了，你想要多少？” 这会儿，余老太太见已经围了太多人了，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亲家侄子瞧你这话说的，我可是真的意识到自己以前的错误了，今天可是真心真意的想要来接慧儿和好好回家的，怎么？你是不想让她们母女回余家吗？” 说最后一句话时，余老太太故意大声说道。 余爱国马上接话道：“大舅哥，我知道我错了，不该动手打慧儿，现在我真的意识到错误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动手了，并且会保证对她们母女好的。求求你，让我见见她们母女吧？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们了。”说着，就跪了下去。 并且，用膝盖一步一步的挪到沈平的跟前，仰着头，看起来可怜极了。 饶是沈平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也没想到余家的人会无耻到这种境地。 罗翠芬上前，一把拂开余爱国抓着沈平裤子的手，“余爱国，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会演戏？说的跟真的似的。” “嫂子，我知道我错了，你原谅我吧。”说着，余爱国竟然真的流了眼泪出来，“嫂子，我今天没什么别的想法，我就见见慧儿和好好，我就想知道她们母女过的好不好。嫂子，求求你，让我见见她们母女吧。”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起来好不可怜。一旁看热闹的人里，难免有心软的。 “是啊翠芬，你说这乡下地方，有几个汉子不打媳妇的？你这么拦着人家夫妻不让见面，做的不对啊。” “可不是，翠芬啊，咱们都知道你平时把沈平教的好，让往东就不敢往西的，怎么的？现在还想帮你小姑子调|教丈夫了？” “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儿，你再是嫂子大哥的，也不能插手太多吧，赶紧把慧儿喊出来吧，没看见爱国都认识到错误了吗？” “沈平啊，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看人爱国都苦的这么伤心了，还带着老太太亲自过来道歉，这做的不错了，你要是再拿乔，做过头了，小心得不偿失啊。” 旁人说的越多，余爱国表现的越伤心，还不断的点头，表示自己是真的认识到错误了。 正准备开口反驳时，这时，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突然开口道：“沈慧和好好可不在家，我昨天亲眼看见她们母女俩去城里了。” “好好，咱们真的可以在这里卖饭菜吗？”沈慧站在推车后面，搓着双手，紧张的看着前面不远处正在忙碌着的工人们。 余静好擦干净推车的玻璃台面，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妈，放心吧。前几天咱们不是已经过来打探过情况了嘛，肯定没问题的。” “可是，工地上不是有食堂吗？咱们还来这里卖饭，工地里食堂里的人会不会来找咱们麻烦？” 虽然已经九月了，但是太阳的温度依然没有要减弱的意思，正在修路的工地旁，并没有太多有树荫的地方，接近正午，两人又推着车子走了一段不算短的路程，这会儿额上早就沁满了汗珠。 余静好今天穿的是一件素色的长袖衬衣，她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脸颊上的汗珠，安抚的对沈慧说：“妈，反正咱们现在就是来试试，如果到时候真的不能在这里卖饭了，咱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呀？城里这么大的地方，总有可以让咱们赚钱的地方。” 沈慧闻言，心里仍然忐忑，正待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听见工地上一阵铃声，很快，工地上的工人都放下了手上的工具，朝着另一旁的工棚跑去。 没多一会儿，便看见零零散散的几个工人拿着盒饭走了过来。 余静好抬起头，露出笑脸来，“大叔大爷都过来看看，两荤两素只要十块钱，还有免费的汤。” 打头走过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年过四十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个铝制的饭盒，光着身子，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大概是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挂着水珠。 中年男子停在推车前看了一会儿，透过玻璃台面，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的菜品。 青椒炒肉丝，土豆烧鸡块，粉蒸肉，酸辣藕丁，油淋茄子，清炒莴笋，推车的旁边还有两个大桶。一个桶里装的汤，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蒸布，隐约可以看见里面飘着的海带。另一个桶里装的是白米饭，同样用一层薄薄的蒸布盖着。 菜品的颜色清新靓丽，尤其是从玻璃台面看下去，干净而卫生，没有来回不断飞舞的苍蝇蚊子之类的飞虫。 中年大叔把手里的饭盒递给余静好，“我要肉丝，蒸肉，茄子和莴笋。” “好嘞。” 余静好接过饭盒，先去一旁的桶里装了半盒子米饭，才拉开帘子，用里面的大汤勺开始装菜。每一样菜都足足的装了半勺子，才递给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