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官愚笨了。”郑褚归长叹一口气。

孙鸿川便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须长吁短叹。”

“那两块丢失的碧玉,周文皓翻遍泠州都没能查出去处,皇太孙竟能如此神通广大?刚来了泠州就能得知?”郑褚归紧拧着眉头,满脸疑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泠州没有许君赫的人,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长,若在泠州做局,则必有风声,他们就能寻着风在一切都查出来之前将纪家处理得干干净净。

于是导致这一切事情就像是完全凑巧,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毫无防备。

许君赫头一次来泠州,倘若他真能在周文皓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查出贪污皇贡的前因后果和碧玉的去处,那本事才是真的通天了,他们无异于在与神仙斗法。

唯一的解释,便是皇太孙走了大运,误打误撞扯出了此事。

他隐隐紧张道:“这皇太孙不声不响捅出这么大的事,不知暗地里是什么动作,难不成是想翻十几年前的旧卷宗?”

“这都多少年了,旧人的骨头怕是都化成了灰,他要如何翻?是周大人自己办事不仔细,没处理干净,才让人扯出了线头,莫要自己吓唬自己,自乱阵脚。”孙鸿川喝了两口茶,清了清口,又道:“日后你们记着这教训就好。”

郑褚归忙道:“下官谨记。”

“区区一个刚及弱冠的小子,翻不了天。”

孙鸿川落下最后一子,棋局结束,郑褚归认输,赞道:“孙相棋术不减当年,下官甘拜下风。”

孙鸿川受用,笑了会儿后忽而转头,对跪在一旁的迟羡道:“去看看今日是谁熬的药,如此难喝要手也无用,去剁了双手喂狗。”

迟羡微微颔首,应声退出房屋。

泠州翻出贪污大案,皇帝震怒,以泠州刺史为首的一众官员通通关入牢中,革职查办。

一时间,泠州掀起轩然大波。

七月底,又落了一场雨。

只是这场雨不大,淅淅沥沥,敲在窗子上的声音反而使人心情宁静。

纪云蘅坐在亭中,看着池塘里的落雨发呆。

那日纪家被抄查之后,她回了自己的小院,将盒子又重新埋进了床底下的洞里,只是想起了从前旧事,闷闷不乐了几日。

王惠与纪盈盈当日就领了五十鞭,给抽得背上皮开肉绽,硬生生痛晕了四五次,被冰冷的井水浇醒了继续抽,直至半死不活被抬去就医,剩下的在院中跪两个时辰,是隔日施行的。

皇太孙一句仗杀,纪宅的院中泼了一层血,地砖好几日都没清理干净。

也是从那日开始,纪云蘅不再被锁在小院里了。

不知皇太孙临走时交代了什么,宅中的所有下人见到了她,哪怕是隔得远远的也要躬身行礼,高喊大姑娘吉乐,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恭敬。

纪云蘅原本是可以搬出去的,但她不愿离开小院,仍旧选择继续住在那棵栀子花树的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