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泥泞,湿透的床榻,还有病了一夜,硬生生扛到身体好转的纪云蘅。

难怪每回纪云蘅去见苏漪都要将全身上下都拾掇一番,这等景象若是让苏漪看见了,怕是会冲到纪家来拼命。

“你是比村头的乞丐好一些。”许君赫道:“房顶虽然漏水,但好歹不用风餐露宿,跟狗抢食。”

话说到这,又绕回来了,纪云蘅问他,“那你会帮我修屋顶吗?”

这话好像从许君赫的左耳朵传进去,右耳朵冒出来,他说:“我出去看看你的药送来没。”

说着推门出去,就正好听见后院传来乌鸦的叫声。

这是殷琅呼唤他的暗号。

他朝后院走去,站在侧门边上。

原先那扇门不知道多少年了,早就褪色成褐白色,底下被虫蛀了许多,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眼下换了新门,崭新的红漆刷在上面,折射着光芒。

许君赫看着那显眼的红门,脚步顿了一下,有片刻的出神。

殷琅在门外又学了两声鸟啼,他三两下爬上墙头,动作轻盈又熟练,对另一头的殷琅道:“东西给我。”

殷琅这一来一回累得不轻。

熬煮好的药装在罐子里被封上,但他还是怕骑马回来的路上颠洒了,便一路小跑着回来的,此时正大汗淋漓,累如狗喘。

他将手里的食盒高高举起来,递到许君赫的手中,又道:“殿下,砸锁的东西奴才也带来了,何时动手?”

许君赫坐在墙头,将食盒打开一看,里面只放着一个药罐和小碗,“糖葫芦没买吗?”

殷琅一惊,擦着汗道:“奴才给忘了!现在就去买。”

“罢了,明日再买。”许君赫喊住他,道:“你在此处等着。”

他带着食盒落地,回到寝房后将食盒放在桌上,转头一看,发现就在他出去的这一会儿时间,纪云蘅自作主张地将他原本卷起来扔到一旁的外衣展开,披到自己身上。

宽大的衣袍能完全将纪云蘅的身体笼罩住,肩头松松垮垮,袖子更是长了一大截,跟台上唱戏的人穿的衣裳一样。

许君赫觉得好笑,喊道:“过来喝药。”

纪云蘅慢吞吞爬下床,来到桌边一坐,把药罐里的汤药倒在碗中。

药已经不烫口了,她倒上满满一碗,捧起来就喝,神色平淡,好似完全感觉不到汤药的酸苦一样。

许君赫自己喝药的时候,虽然不会做出夸张的反应,但也会因为难以忍受的味道皱眉,却没想到纪云蘅竟然能如此平静地大口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