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应声打开,带着草木清香的风落了进来。 林纯熙大脑里一片空白,眸子里一层水光,是刚刚怕被误解委屈的,她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 宋先生那样高山仰止的人,不能与她这样的人扯上干系。 她无处可躲,退无可退。 慌乱之中,那颗小脑袋竟然慌不择路的扎进了宋知亦的怀里。 彻底地埋了进去。 像只鸵鸟。 男人微微愣了一瞬,没推开。 黑眸一眯。 是她自己闯进来的。 他长臂一搭,精准地搂住她的腰,将人拦腰抱了出来。 肌肤隔着衣料相贴,他才感受到。 腰真细。 走动间,男人手臂处的肌肉与她纤细的腰肢轻微箍紧,摩挲了一下。 林纯熙整个人幅度极小的抖了一下。 想挣脱,却抱得结实。 宋知亦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恶劣地暗自勾起唇间。 只是轻轻碰一下就这么敏、感,要是更过分的事情。 那,她会是什么反应。 呵,估计会吓得哭出来。 张叔及一众佣人早已规规矩矩地垂下头去。 林纯熙今天穿了鹅黄色的长裙,他走动间,她柔软的裙摆翩跹与他的西装裤被风刮得缠绕。 像是对儿痴缠眷恋的情侣。 宋知亦人高腿长,几步抱着人上了二楼。 上次林纯熙只是在门口浅浅地看了一眼,这次真正的进来才感到房间面积的宽大。 明明是八月夏季,他的房间却好像自带天然的冷感似得,进门扑面来带着檀香的冷风。 中央空调恒温开着,窗台上的一小株白玫瑰挂着水珠含苞待放。 靠着东侧是宽大的嵌入式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书籍,从厚壳的英文花体书到商业专业书,明显能看到翻折后的痕迹,绝不是买来当做装饰的东西。 足以可见这个男人的知识面之广博。 宋知亦甫一低头,怀里的人脑袋还埋在他怀里。 装鸵鸟。 胆子小得猫儿似地。 他长指一抬,毫不费力勾着她的下巴迫使人抬起头来。 “没人了。”低而磁的嗓音,带了些安抚的意味。 虽然贪恋怀中的柔软,但是。 宋知亦眉骨一压,还要一本正经地在她面前装正人君子。 林纯熙懵懵懂懂地抬头,看清周围的环境时有些羞赧地红了脸,连忙手忙脚乱从男人怀里跳下来,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对不起,宋先生。”她有些紧张,手揪着裙摆,更多的是愧疚,“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无妨,对我不必这么客气,毕竟你我两家长辈本就是世交。”他耐心着,控制自己不将人拖到怀里的,循循善诱道:“所以,你不用这么见外。” 男人语气平和,林纯熙却能感知到,他并没有生气。 她更加觉得自己之前的动作像是在冒犯他,愧疚懊悔。 宋先生是一个这么好的人。 她的举动真的很不尊重人。 “好的,那您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我一定尽全力帮助您。”林纯熙攥了下拳头,抬眸看他。 随即,她像是意识到什么小声道:“虽然以我的能力,可能帮不上您什么。” 听完她这话,宋知亦竟然弯唇笑了一下,没把她的话当做小孩子的花言巧语,相反,他极其尊重她,温声应道:“好,我会向你寻求帮助的。” 林家早就在致力于苏绣而放弃经商的时候就衰微了,现在也不过是靠着先前的积蓄过日子,与宋家相比,无异于蜉蝣撼树。 他却给她留足了面子。 “还有,那条领带,我很喜欢。” “真的吗?”林纯熙眼眸亮了一下,强压下心中的欢喜。 “叮咚”壁橱边的挂钟沉重地响了三声,是整点报时的时间。 不知不觉已经十点多了,她今天耽误了他太多的时间了。 林纯熙抿了下唇,整理了一下裙摆,孩子气的伸手挥了挥:“宋先生,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祝您有个美好的梦,晚安。” 挥手时,少女细白的手指上淡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银质的戒身上有着古朴的花体字,上面点缀着蓝色的宝石也绝非俗物。 在月光下蓝得透彻,像是深海的巨兽眼眸。 是苏家的东西。 不远处的宋知亦眯了眯眸子,唇角溢出一抹无声的笑。 不打扰? 他相信她很快就要来打扰了。 喵喵 回到房间,林纯熙还有些无法平静下来,在车里睡了一觉,一点也不困,她索性摘了首饰去沐浴。 吹头发的时候,房间门被人轻轻叩响。“谁啊?”她随手戴上挂在毛巾架上的面纱,跑过去开门。 张叔笑眯眯的站在门口,带着白手套推着银色的餐车。 “林小姐,您今天受惊了,这是先生嘱咐小厨房为您做的。” 金色镶边的雾蓝色瓷盘上放着切块的奶白色糕点,上面是软糯的奶油撒满了草莓碎,盘子一侧摆着两片小小的薄荷叶子作为装饰。 “奶油和蛋糕都是低糖的。”张叔将盘子小心地端上餐桌,恭敬道。 林纯熙心口像是被一股暖流温热的包围住,手指微微颤抖,宋先生他,是个这么温柔正直的人。 “那拜托您帮我回一句谢谢宋先生。” “好的。”张叔将叠花餐巾放在一侧,微笑道:“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临出门前,他状似无意道:“林小姐,据先生的意思,楼里要加强安保保护您的安全。” “所以夜里可能有人走动您不必担心恐慌。” 林纯熙不明所以:“怎么了?” 张叔沉吟了一下。 “没事,张叔你实话实说就行。” “您手上的那枚戒指是苏家传承给继承人未婚妻的,里面有定位系统,也就是说,苏公子无论何时都知道您的动向。” “这戒指除非是苏公子亲自动手,否则是摘除不掉的。”张叔顿了一下,接着道:“所以我们要尽全力保证您的安全,防止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意外。” 张叔虽然没有直接提苏钰的名字,但是想到今天那个男人,温和如玉的外表下透着骨子疯劲儿,林纯熙感觉自己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细细小小的鸡皮疙瘩。 她不敢想象,自己要是今天被苏钰带走,会是怎么样的下场。 “就算是定位到这里,他应该也进不来吧?”她小心翼翼的试探,没发现自己的声线都已经在颤抖了。 “先生所在的主楼都配备有最顶尖的安保设施,但是您缩在的这栋,难说,所以先生让加强人手。” 十一点五十,男人洗完澡,额前的碎发因为潮湿显得格外乌黑,浴袍慵懒地敞着带子,走到桌前,慢条斯理倒了杯苏打水。 手腕露出来的一小截手臂上,青筋蜿蜒凸起,彰显着雄性的力量。 宋知亦抬头看了眼时钟,距离他健身洗漱过后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还没动静么? “叮铃铃”几乎在桌子上古铜色欧式座机响起来的一瞬,就被他接了起来。 “喂?”男人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来,磁性低沉,磨得林纯熙耳垂一红。 “宋先生,我可以在主楼暂时住两天吗?”少女的声音像是落进窗的月色,清纯皎洁。 怕他拒绝,林纯熙急急地补充:“我可以住在一楼最边角的杂货室,进出也可以走后门的,绝对不会打扰到您的私生活。” 说完一番话,林纯熙咬着唇,静静地等待着男人的回复。 那端却非常安静,静得只有男人的呼吸声,一起一落,清晰的传递过来,仿佛他喷洒的热气拢在她耳边似得。 良久,宋知亦道:“为什么要来主楼?” “我有些害怕,”她咬了咬唇,“我怕苏钰。” 他似乎是低低地笑了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求求您了,可以吗?” 看得出来,今天苏钰是真的给他把人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