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宋先生那样的人,自己怎么可以用这种心思揣测他。 林纯熙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 宋知亦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解释道:“这杯子我用过了。” “没关系的,我——” 楼梯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下一刻,林则诚被叶特助搀扶着,缓慢下了楼。 叶特助已经给老爷子解释过了事件的来龙去脉。 苏家的人在午饭里下了药,让人的睡眠时间变长。 林老爷子又有午睡的习惯,这才一觉睡到现在。 如果不是宋知亦在跟苏家合作的项目上使了绊子,可能林纯熙已经被苏钰带走了。 “爷爷!”林纯熙立刻小跑过去。 林则诚的目光落在孙女身上,确认了她的安全后,看到不远处的男人。 “宋先生,真的非常感谢你,要是这次没有你的帮助,我的孙女就,”说道一半,老人有些哽咽住说不下去。 宋知亦几步走过来,叶特助默默推开,男人搀着林则诚缓缓走到沙发边。 “林伯伯,您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林老叹了口气,摆摆手,“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了。” “上一次见你还是满月酒的时候,之前常常听老宋说起过你,没想到今日一见,真是品貌非凡。”林则诚笑着摇摇头,“真是时光飞逝啊。” 宋知亦陪着林老聊天,彬彬有礼谈吐不凡却不过分卖弄,将老人逗得捧腹大笑。 林纯熙坐在一边,有些心不在焉地频频看向宋知亦随手放在他那侧的杯子,杯口还有一点嫣红,是她的口红印。 她正想着怎么拿回来,游神太虚,手摸索到桌上的小杯子,拿起来就往唇边递。 忽然被一只大手截住,他手掌宽大截住她完全不费力,手背上青筋清晰的蜿蜒。 林纯熙一愣,手里的杯子被人抽走了。 宋知亦边同林老聊天,边垂眸从旁边拿了只纸杯,将小杯的茶水倒了进去,来回交换着,几次之后,才将杯子递还给她。 “温度合适了,喝吧。”他嗓音低沉。 他的一系列动作做的熟稔而自然,没有半分不自在。 林则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幕,脸上渐渐泛起笑容来:“小时候净惯着她了,连点生活常识都没有。” 宋知亦抽纸擦了擦手指上的水渍,闻言,黑眸闪过笑意:“没有,纯熙在我那里很乖很懂事。” 林纯熙先是被他体贴的照顾惊得一愣,慌乱地端起纸杯喝了口温热的茶水压压惊,然后又被男人口中亲昵不失宠溺的称呼“纯熙”吓了一跳,平地惊雷一样。 后面,林老爷子和宋知亦聊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临走前,林老说什么也要将自己的宝贝茶叶给宋知亦带上些。 “熙熙还要住在你那里麻烦你,别跟我这老头子客气了。” 男人再三拒绝不成,索性一抬手腕,拿了面前的茶杯,道:“如果您不介意,这杯子我当做礼物带走。” “不介意不介意,区区一个杯子。”林则诚笑得爽朗,让张嫂给包好了,顺便把那一套都装好给宋知亦带走。 林纯熙恍惚着跟了出来,看到男人手里的杯子,心尖一抖,几步小跑过来,急急道:“还是给宋先生换一个新的吧,张嫂你去将展柜里的那个天青色的给宋先生拿过来。” “不必了。”月光落在宋知亦眸中,显得他瞳仁漆黑。 他不紧不慢地勾了下唇角,像是故意的:“我就喜欢这个,喜欢得紧。” 喵喵 宋知亦走在前面,先一步推开车门,掌住。 林纯熙弯腰坐了进去,车厢里有淡淡的清冽冷香,像是松木上的雪花。 男人后一步进来,与她相隔半臂的距离。 明明车厢宽敞,却好似因为他的到来而显得逼仄,强势的气息却无孔不入的渗透在她的皮肤上。 林纯熙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一点点,手搭在门把手上。 车窗外树影疏疏,路灯的光渐次交投进来。 许是经过高度紧张刺激的时刻,现在她才放松下来,也许是坐下的真皮座椅太过于舒服,柔软地像是把林纯熙整个人都包拢了进去,不多时,她侧歪着头,昏昏欲睡。 所有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 安静的空间里只余女孩绵长的呼吸声。 宋知亦抬眸,给了个眼神。 前面开车的叶特助立刻会意,抬手将舒缓的古典音乐关了。 身为宋知亦的贴身特级助理,他清楚地知道车上这个女孩在老板心里的地位。 许久,宋知亦缓缓的抬头,包裹在斯文衬衫下结实的手臂徐徐伸展开,小心翼翼地将熟睡中的女孩带进怀里。 像是老谋深算的猎手,极具耐心地等待猎物在药物作用下麻醉了,然后一把拢进怀里细细嗅闻,生吞活剥了。沉睡中,林纯熙感觉自己额头抵在某处坚实的怀抱里,极具侵略性的雪松冷香无孔不入得将她包裹住。 她挣了挣,却被箍得结实,怎么也挣脱不开。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子停在主楼前。 叶特助先一步下车,将空间留给车里的两人。 不知何时,外面起了风,刮得树枝摇摆。 阴影透过车窗玻璃落进来,洒在林纯熙的眼皮上。 这一觉睡得舒服,林纯熙缓缓睁开眼眸,对上男人规整的衬衫领口,别着银色的领针。 她指尖一抖,手心里的触感是硬括的衬衫面料以及橡皮一样有韧度的肌肉。 大脑宕机了一瞬,她一个激灵弹了起来,浑身的血液倒涌。 她她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 怎么枕在宋先生的身上了? 心跳快如擂鼓,林纯熙想到刚刚自己枕在他怀里,以及手掌心的触感,耳朵腾地一下红了。 月光似银霜落在男人浅寐的脸上,五官深邃,刀削斧劈般精致不失英气,像是雪后的松柏。 不得不说,他有种英气与野性相得益彰的俊美。 看到男人紧闭的双眸,她愣了一下。 他睡着了吗? 林纯熙心中稍稍安下来,她小幅度地往车门处挪动着,一点点,一点点,太过于专注认真的她甚至没发现身后宋知亦的黑眸不知何时睁开了,视线牢牢锁住她。 手指碰到门把手,林纯熙松了口气,放轻动作掰了掰。 纹丝不动。 ??? 她一僵,傻眼了。 打不开? 咬了咬下唇,她扭回头来看向还在浅寐中的男人身上。 心中不住的纠结。 在去开另一扇车门和把宋知亦叫醒之间,她选择了前者。 车厢里的空间宽敞,她比划了一下距离,在不接触他的情况下,从他身前迈过去。 事不宜迟,林纯熙屏息凝神,开始一点点往探腿,几乎是蹭着他的西裤角过去。 她上半身缓缓挪动,抬手在他身后的座椅上撑了一下,他闭着眼眸,长睫上落了月光,与她离得极近,她的呼吸轻轻柔柔地喷洒在他的面颊上。 林纯熙心里涌上一股愧疚感,他那样皎洁宛如高山雪般的人,她这样的行为怎么看都像是在冒犯他。 她咬了咬唇,加快动作。 另一只手伸向他那侧的车门—— 另一只腿要迈的时候,被男人微抬的小腿绊了一下。 宋知亦正在浅寐的黑眸陡然睁开,与她慌乱的杏眸对视上。 仅仅一秒。 她被绊了一跤,重心不稳一头栽进男人怀里。 鼻尖撞在他的胸膛上,硬度让她有些委屈地皱了皱鼻子,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发现没有尴尬只有更尴尬。 她双腿跨坐在宋知亦腿上,手还颤颤巍巍揪着他的衬衫。 皮肤的温度透过西装裤薄薄的面料传来。 林纯熙慌了,她又怕又羞,还带着愧疚,不知所措地揪着他的衬衫,软巴巴的道歉:“对,对不起宋先生,我,我只是想开车门——” 好像怎么解释都不对。 她全然没有玷污窥探他的意思,但是,林纯熙的越想越着急,怎么都组织不好语言,她懊恼地想从男人身上翻下去。 “开车门?”宋知亦黑眸慢条斯理欣赏够了小猎物的慌乱,眼看着人要从怀里逃走了,才不紧不慢地用话头堵住她像逃跑的动作,手先一步落在门把手上,打开—— 林纯熙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车子外面张叔以及一行佣人早已等候多时。 他们现在这个姿势太过于暧昧,不能被看到! 她头皮一紧,忙不迭地上前阻止,小手向前一抓,只攥住了宋知亦的一根手指。 轻轻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