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赢了一局。 “不是,您这边聊天还边赢牌,过分了啊。”谢祝大呼小叫着,又不死心地扯回刚才那个话题:“真结婚了?林家那位小姐不是毁容过”他说着说着,忽然一道凌厉的目光横扫过来,蔫蔫地闭了嘴。 “领过证了。”宋知亦说。 他这番态度,仿佛这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态度,也将林纯熙划入他保护的范围内,容不得别人置喙。 “你之前和夏家订的婚约呢?”谢祝问,“宋书爷爷知道?” “你这关注点都不对。”方浩打断,宋家的掌权人都是宋知亦,在他手里翻云覆雨是生是死都由他定夺,区区一桩婚事,算得了什么。 就算他娶了林纯熙过阵子兴致过了再离婚,要娶夏星,那夏家不也得双手奉上么? 方浩又问:“是之前苏北的林家?” 宋知亦垂手将衬衫袖口解了,放在桌边,宋娜接到对面姐妹的示意,连忙上前取了个小匣子为他装起来。 “先生,我帮您收到盒子里,临走时提醒您带走。”她道,声音却紧张地不行,慌张地抬头看了眼男人,他眼眸深且黑,英俊斯文,眼眸黑且沉,落下来,觑了她一眼,没制止。 她闻到男人身上松柏清香,与那些烟草味满身的人不同。 她的胳膊经过他手臂时,宋知亦不动声色将搭在桌边的手收了回来,宋娜心口一窒,他却不再看她一眼。 袖口是银质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宋娜将装袖口的匣子捧在怀里,却被男人那一眼看得心慌乱跳。 宋知亦淡笑:“还有哪个林家?” 包厢里空气温度骤降。 人是笑着,眸光却沉了几分,谢祝和方浩对视一眼,却不敢再提这事儿。 林家那位虽然身材略有姿色,但是据说面纱底下那张脸却丑陋恐怖至极,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 恰巧,一局结束,宋知亦去落地窗边的沙发接电话,一位会牌的姑娘顶上他的位置,席间笑声又起,仿佛刚刚的降温只是错觉。 宋知亦打完电话回来,替他的那位姑娘已经将牌局赢得七七八八,眼看着就要拿下全局,有些不舍,但是很快调整好站起来就要给男人让位置。 宋知亦目光制止,抬手拿了桌边方才摘下来腕表扣上。 替他的那位姑娘眼眸一亮,乐得合不拢嘴。 这种牌局,向来是有钱人们的消遣,基本上赢了的钱都赏给包厢里的服务生。 “这里有什么甜点?”宋知亦忽问。 旁人立刻呈上菜单,几折秀气的镂空锡箔纸做成树叶的形状夹在菜品图片旁边。 男人眸光垂落,扫了两眼,随手抽出两张金箔树叶,搁在案几上,一小份巴葛蒂儿蛋糕和dis樱桃汁。 宋娜有些奇怪,这位英俊的先生竟然爱吃这种甜品。 甜品不一会儿就端了上来,精致地用鎏金边的花盏装着,放在茶几上。 “先生,您要的甜品。” “嗯。” 宋知亦靠坐在沙发上,没动盘子。 他头顶恰巧有盏灯,光线落下来,描摹着他利落地下颌线,像是法国油画般柔和,宋娜竟然看得入了迷,不禁心中有些惋惜,这样的男人竟然结婚,听他们的聊天讲到,与他结婚的那个女人似乎还是个被毁容的。 这时,包厢门被推开,走廊的冷风卷进来几缕。 开门这么冒冒失失,应该不是这里的服务生。 还是谢祝最先反应过来,桃花眼一弯,自来熟的打招呼道:“林小姐。” 林小姐?这就是那个毁容的女人?包厢里的人抬头看过去。 林纯熙出来得急,套了件豆沙红色的蝙蝠斗篷长风衣,腰带束得少女腰肢纤细,她长发蓬松地垂落下来,头上带了顶同款豆沙色贝雷帽,围着条毛茸茸奶白色的围巾,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双乌黑水润的杏眸,像是月夜里的树莓般清新。 她顾不上搭腔谢祝,小跑着到沙发上懒洋洋靠着的男人身边,确认他安全似得打量着。 宋知亦轻哂一声,也不阻拦,好整以暇地落了手里的烟,长腿悠闲得交叠着,任她打量。 少女半弯下身子时凑近时,带了些初雪的凉意,围在面上的围巾被男人修长的手指捏住尾端,松松垮垮地落了下来。 少女的面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众人的视野里。 作者有话说: 喵喵 包厢里霎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像是上好的青花瓷, 施外釉渐次晕染,出窑时惊艳全场,颦笑皆是风情。 而全场焦点的人却全然不觉, 杏眸里满是焦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完沙发上的人, 确认无误似得松了口气。 谢祝先从震惊里反应过来,小声嘀咕:“这不是那位林家小小姐吧?林纯熙这是还有个妹妹?” 方浩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苏北林家就一个姑娘。” 谢祝:“这这这这, 林纯熙面纱底下长这样?” 方浩:“看来是的。” 谢祝:“艹, 早知道长这样我也娶啊!” 沙发上慵懒靠着享受小姑娘关怀的男人似乎听见,往谢祝这边觑了一眼,眼神带刀, 谢祝后半句话自动消音。 妈的太可怕了,谢祝缩了缩脖子, 感觉小命在谢家产业濒临破产的边缘徘徊了一圈。 “怎么突然过来了。”宋知亦亲自动手将手里的围巾叠了几折,放在一侧, 没交由服务生整理。 他降尊纡贵亲自服务, 愣是把旁边的谢祝方浩看得下巴掉地。 “我听张叔说您车子在路上追尾了,”她咬了下唇, 乌黑的眸子带了点试探地意味看着他, 见到男人黑眸里并无责怪之意,才接着道:“我一时担心,就自作主张跟过来了。” 宋知亦唇角勾了一下, 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坐。 林纯熙心中一松, 这才挨着他在沙发上落座。 宋知亦抬道:“介绍一下, 谢家老二谢祝, 方家独子方浩, 两位都是我的好友。” 谢祝桃花眼弯起来:“林妹妹你好啊,我家做珠宝生意的,想要什么首饰跟哥哥说,五折打包送上门。” 方浩推了下眼镜:“林小姐你好,久仰大名。” 林纯熙这才看到包厢里还有其他人,不禁有些为刚刚冒失的行为感到羞赧,面上一热,红了脸,还是礼貌的回应:“你们好。” “这位是家妻,胆子小,有些认生。”宋知亦的嗓音从头顶落下,低沉悦耳,“以后请多担待。” 能让宋家掌权人说出“请多担待”的人寥寥无几。 宋知亦将她介绍给他的朋友,眸子里坦荡,毫无避讳遮掩。 谢祝和方浩却明白过来,宋知亦这是认真承认了她的身份,往后在秋城,无论林纯熙人在哪里,需要时他们都会倾尽所能帮一把。 包厢里又恢复了热络,林纯熙脱了大衣,宋娜立刻过来接过帮她把衣服挂在衣架上,凑近看时,她才发现这姑娘的容貌真是顶尖,放眼电视上的明星都不见得能挑出比她好看的来。 “谢谢。”林纯熙礼貌道谢,宋知亦已经将茶几上的盘子推了过来。 热果汁和绵软的杰诺瓦士蛋糕,蛋糕夹层里是草莓果肉,食物温热,瞬间缓解了从外归来的寒冷。 林纯熙插不进男人的谈话,安静的坐在茶几边吃蛋糕,她吃东西的样子也格外乖巧,拿着钥匙一小块一小块认真地挖,慢嚼细咽的吃,小猫似得。 宋知亦洗牌的间隙看了两眼,不由觉得好笑。 林纯熙正吃得认真。 耳边忽地落下一道声音:“好吃么?” 她一愣,对上他含笑的眸子,点点头。 “那我尝尝。”他说。 “我给您拿个新勺——”后半截话突然消音,不为别的,只因为男人温热的手掌探了过来,握住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慢吞吞地吃掉了勺子里的蛋糕,他削薄的唇瓣还意犹未尽地抿了一下,松手,真诚地看着她,评价:“好吃。” 宋知亦转过头去修长的手指娴熟地理牌,灯光落下,衬得他手指似玉。 “哎呦呦。”谢祝简直没眼看,这老狐狸暗戳戳撩起人来一百个林纯熙都玩不过他,吃干抹净是迟早的事儿。 宋知亦甩出一张牌,谢祝一看,脸都绿了,在那里抓耳挠腮,再是没心思调侃。 果不其然,林纯熙反应过来时脸色涨红,浑身的血液像是被人点燃了般沸腾,横中直撞。 她“腾”地一下站起。 宋知亦没看她,手上出着牌,却问:“怎么了?” “我我去坐那边,这里有点热。” 他将她的小心思看得明白,却不惯着她了。 瞧见宋知亦长腿横在牌桌和茶几过道之间,她揪了下他的衣角,小声说:“你让一下。” 他依言收了腿。 她如蒙大赦,想着去外面吹吹风,缓解一下这焦躁的闷热,抬腿往外走,经过他身边时,不知男人是无意还是有意的,伸了下小腿,她被结结实实地绊了一跤,重心不稳,朝他怀里跌进去,被宋知亦好整以暇的接进怀里。 他单手掌牌,把谢祝和方厮杀地哭爹喊娘之际,还能分出心思来揽住她的腰,将人稳稳地带坐到腿上。 隔着西装裤,甚至能感受到男人的体温。 林纯熙整个人都不好了,尤其是这么多人在,她欲言又止半天,想开口下来。 “先——” “乖一点,一会儿陪你玩。”他不着痕迹打断,看似全部的精力击中在手里的牌上,容不得她打扰。 林纯熙收了声,指尖揪紧了他的前襟。 他今天穿的无袖毛线马甲,露出规整的衬衫袖子,手感意外的柔软。 可是两人离得太近了,她浑身都不舒服,挪来挪去企图找个空隙从他怀里溜出来。 宋知亦眸光一暗,指尖甩出一张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