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数十村落,每年因背负石女之名而悬梁投河之死的村妇有多少,师叔可曾理会?”

“弟子下山不过数月,师叔可曾还听闻有此等剜心之事发生?”

“大胆谬论,佛祖金身前岂容你妄言放肆!”住持学着师弟的口吻厉斥一声,“我辈佛门中人本应通玄达妙明心见性,你却贪恋俗尘,纵欲淫邪!”

“阿弥陀佛,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相者,红尘往来不过红粉骷髅,白骨皮肉。弟子舍一己之肉身,渡百余石女,救其命,圆其家,惠其村落,石女欢喜,村汉欢喜,数十村落亦圆满欢喜,弟子何罪之有?”

“弟子不懂,为何众生皆欢喜,唯有师叔不欢喜?”

“师叔以为弟子贪恋红尘,难过情关,岂不知师叔眼中情关难过是师叔红尘根不净,见红尘亦是红尘,弟子不然,弟子见红尘曼妙不过一抔黄土,以无情身渡有情人,弟子不觉有罪,只觉欢喜!”

“狡辩!那饮酒行乐你又作何解释?”

“酒戒为遮戒,非性戒,饮酒本身并无过错,佛陀真正忧虑的不过是纵酒过度丧失本心会造成其它过失,触犯其他戒律,如兴起斗诤,蒙蔽智慧,尽言伏匿之事,又或纵色无度,疏远贤善,不过师叔可曾见过弟子醉酒失态?”

“好,好一张伶牙俐齿!那我再且问你,你为何屠戮村民,甚至……甚至连襁褓之中的婴孩也不曾放过?”

说到这里,住持顿了一下,接着他所模仿的慧聪僧人的嗓音也变了,变得异常冰冷坚硬,“阿弥陀佛,因为他们有罪,大之罪!”

“胡说!其余村民也就算了,我且问你,安定村那名被你残害的老妪我们已经探过了,她本名薛银花,如今已至古稀之年,一辈子积德行善,是十里八乡交口称赞的大善人,她何罪之有?”

住持的下一句话让江城全身裹上了一层寒气,“薛银花如今无罪,她罪在三年之后!”

“德宗6年,戍边之将叶子凌将军被南蛮细作下毒,于府中毒发身亡,南蛮大军入境,边关失守。”

“我朝兵败如山倒,南蛮大军如入无人之境,千里江山沦落敌手,一支南蛮前锋军攻至安定村附近。原本安定村之村民几日前早已举家逃入山中避难,可薛银花舍不得自家的几捆布匹,于是趁人不备偷偷下山回到村中,不幸被南蛮暗哨发现,暗哨没有惊动薛银花,跟着她一路回到山中,沿途做好标记,当夜,大批南蛮军杀至,所有男性村民全部遭到屠戮,头颅挂在马鞍下,作为军功,年轻的女人被绑在马背上掳掠回营,全村男女老少3百余人无一幸免。”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能看到三年之后?这么说那个婴孩也是……”

“宋子贤,落凤村宋生根之子,宋生根老来得子,全家人宠爱的不行,宋子贤生而性劣,年少时便横行乡里,十四岁辱母,十六岁弑父,之后逃往蛇盘山落草为寇。”

“德宗二十一年,宋子贤作为内应带领群寇夜袭落凤村,村内除几人去往邻村吃席当夜未归外,全村男人被杀光,尸体悬于门梁下,女人悉数被劫走,一部分拉回山寨,另一部分卖去了勾栏烟花之地,这其中还有他的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