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翩翩选了与刚才那幅画同样的澄心堂纸,起手摊开,用镇纸压住,稍作沉吟,又将已经备好的颜料倒在一起,亲手调制了几种墨色出来。

同时他头也不抬地吩咐道:“萧文,你去将马车暗格中的残叶芭蕉砚拿来,要黄色的那方。”

方才有不少人都还没来得及看见武谨楠的画,就已经被应翩翩给撕了,全都感到都颇为扫兴,这时听说应翩翩竟然要当场作画,又重新被挑起了好奇心。

争相的议论之间,四下围拢过来观看的宾客们倒是越来越多了,他们都想见识见识,这位传说中得了疯病的状元郎,到底有没有点真本事。

应翩翩提起笔来,望着眼前的宣纸,一时没有动作,旁边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轻声笑道:“应公子,你的手怎么又发抖了?”

——原书的剧情中,从上一回当众拿不住笔之后,应翩翩再也没能画出任何一幅画。

他的手会颤抖不稳,正是因为长期服用那些影响精神的汤药所致。

但这些日子下来,剧情支配度已经解锁了超出10%,一切,也终究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了。

应翩翩闭了闭眼,霍然落笔!

武谨楠被应翩翩毫不留情地讥讽之后,原本极为尴尬羞恼,可又不知道什么心态,偏偏还不愿意拂袖而去,将应翩翩作画,便也负手冷眼在旁边瞧着。

当看到这里,他不由轻轻“咦”了一声。

只见应翩翩笔落烟云,挥洒自如,虽作画的方式和技巧虽与自己不同,但所勾画出来的山体轮廓,分明正是方才武谨楠所画的那幅长雄山图。

武谨楠作画时提前揣摩了许久,画中图景早已烂熟于心,这时看着应翩翩笔下的每一处山峦起伏,阴影着墨,竟然都跟自己的画一模一样。

他说赔一副,竟然当真能画上幅一模一样的出来!武谨楠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应翩翩方才也只看了那幅画半柱香都不到的时间,竟是过目不忘,毫无差错!

如应翩翩这般当场作画,速度奇快,虽然有失雕琢,但观赏性极强,人们亲眼看见简单的笔墨在他的手上变化多端,逐渐形成了一副雄伟的画卷,都觉得心旷神怡,一时几乎忘记了来此围观的初衷是什么。

等到应翩翩一气呵成,将画笔搁下之后,有好事者忍不住把武谨楠那幅被撕毁的画作从地上捡起来比对,发现山峦背景果然全无二致,不由目瞪口呆。

丁旭瞧着实在不能置信,悄声向武谨楠询问道:“郡王,是不是您这画应公子以前便曾观赏过?”

武谨楠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僵了半晌之后,还是实话回答道:“绝无可能。此画作完之后,这是我第一回 带出来。”

两人说话之间,应翩翩又换了笔墨,将萧文拿来的那一方残叶芭蕉砚挪到面前,在已经画好的长雄山上继续作画,这一次却与武谨楠的原画不一样了。

应翩翩没有在山上画出西戎人追杀汉人的场景,而是勾勒出招展的旌旗,保家卫国的战士,以及遍地的兵刃和枯骨荒坟。

看着这幅画,当年应钧率军抗敌的种种场景一时仿佛都来到了眼前,铁血峥嵘之意蕴油然而生。

应翩翩放下笔,低头凝视自己的画,眸底的神情晦暗难辨,低声说:“就以此作赔罢。”

他这手绝技神乎其神,令周围一时寂静,过了半天,人群中才有人小声嘀咕道:“不过是摹仿他人之作,就算画技高妙,也终究有失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