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被主神系统覆盖的光轨区,有脑机接口的拼接人就像案板上的鱼肉。就算他们有人能活着完成任务,也很难再得到刑天的信任回到黑市。

“他们不是不接受拼接人吗?狗屎,一边骗老子在这累死累活地比赛,一边要把老子送上前线。我他妈怎么跟系统打?”佳丽指着自己改造过的腿,“靠我这条钢管腿踹它们吗?”

雨淅淅沥沥地下,佳丽也不敢讲大声。她压着火,把烟掐了,丢到地上。地上脏得很,都是随便扔的劣质餐巾纸。佳丽扭过头,看到斗兽场上方闪亮的巡逻无人机,还有远处五光十色的夜场。

“去死吧,”佳丽烦躁地说,“所有人。”

苏鹤亭吃完两串蘑菇就回家,他把手插进兜里,恨不得把自己全部装进雨衣里,别被任何人窥探。

苏鹤亭每过一个街口,都会用余光扫遍自己的斜后方。他已经在这种高度监视下变得疑神疑鬼,被监视的感觉就像时刻在被蝇虫围绕。

大厦正在播放时装广告,模特们的全息投影从高处走向车流间卖弄风骚。街道两侧的全息广告无序播放,奇形怪状的电子灯牌也挤作一团。一到夜晚,到处都是嘈杂、混乱的视听污染。

苏鹤亭穿过一群打着复古纸伞的汉服爱好者,他们有人带着次工大帽,垂下的黑毡上有奇妙的反光。

“我下错注了,”穿着束腰袍裙,腰配复古长剑的男孩发出懊恼声,“泰坦没打赢!我赔了个精光,下场赌申王吧……”

“别啊,”苏鹤亭在经过他的同时说,“赌猫崽,包赚不赔。”

“啊?”对方侧过头,却只看到苏鹤亭的背影,“喂……”

苏鹤亭拐出人海,几步跳过台阶,进了旧楼。

这种楼电梯很旧,从进入到等待楼层总共要经过三次信息识别。刑天采取的生物识别技术是个谜,为了管理新世界拼接人,面部识别和视网膜识别都被淘汰了。每层楼出入的拐角还配有刑天巡查队。不过他们大多时候都在自娱自乐,对进出的拼接人保持较为宽容的态度。

但事有例外。

苏鹤亭出了拐角,看到三个巡查员正在打台球。台球桌挤占了狭窄的楼道空间,他们还设置了两个全息美女点烟。一群人把通道挡死,墙壁上正在播放泰坦和猫崽的比赛视频。

操蛋的。

苏鹤亭预感到不妙。

“打台球吗?”一个巡查员朝手边的烟灰缸弹了下烟,叫出苏鹤亭的比赛ID,“猫崽。”

苏鹤亭今天才被和尚警告过,他不想惹麻烦,但此刻拒绝对方似乎会更麻烦。他湿漉漉的帽檐掉了几滴雨水,让他看起来略显狼狈:“我只会打中式黑八。”

“我最喜欢打中式黑八,”巡查员朝苏鹤亭露出笑容,黄色的牙垢晃眼,“过来玩两局,庆祝你赢了比赛。”

他们没有给苏鹤亭让路的意思,在对方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人给苏鹤亭递来了球杆。

苏鹤亭推掉帽子,接过球杆。他黑色的猫耳向上翘起,绒毛随着他给球杆磨巧克粉的动作而晃动。

“开球,”巡查员靠在桌沿,态度随便,“你是什么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