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的军官退开了,陆听寒并没坐下,站在蒋华池的对侧。

敢伪造通行证、开车出城,还拒捕的人,心理素质绝非常人可比,骨子里有一股亡命之徒的凶悍。蒋华池收敛了惊疑不定,拔高嗓音:“陆上将,我一贯敬佩您,可来这一出是什么意思呀?”

“没什么意思。”陆听寒说,“想在这里见一见你而已。”

蒋华池一时摸不透他的态度,脸皮抽了抽:“害!您这话说的,好像咱俩有啥关系一样。再怎么讲也不能撤回命令啊,总得给个解释吧。”

“解释就留给军事法庭吧,”陆听寒说,“我是来叙旧的。”

蒋华池咧嘴一笑:“您还知道我这号小人物? ”

陆听寒神色不动:“236年你在风阳城以公谋私,对外交易军用抑制剂,在黑/市仓库中查获抑制剂380针,人脏俱全。法官判决你退伍,但免于牢狱之灾,裁决书是我签名的。”

“劳您记得那么多。”蒋华池说。

“这次你也是为了倒卖军用抑制剂。带人偷渡,只是你随手赚的外快。”

“我一开始不想带人的。”蒋华池神色坦然,“那个姓夏的太难缠了,一会说他妈妈要病死了,一会说他的钱是够的,绝不会亏待我,我就想无所谓咯,通行证造了好几张,带他一个也是带,还不如多找几个人一起。”

陆听寒:“就因为这个?”

“好吧,我实话和你说。”蒋华池动了动手铐,“我知道出城有多危险,但就是心痒想去做啊。多带几个人,打一下掩护,路上聊聊天缓解寂寞也是好的。再说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我死了还能有几个垫背,对不对?死得不寂寞。”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话不自觉变多了。人在安全感低时难免虚张声势,争夺强势地位,对他这种自负的男性更是如此。

陆听寒让他太不安了,他装得满不在乎,言辞却激进起来。

“也算不忘初心。”陆听寒说,“你还挺喜欢抑制剂的。”

“是啊那东西可好了,救得了人命,大家都喜欢,不论花多少钱都想买到。”

陆听寒挑眉。

蒋华池的嘴唇开裂流血了,他舔了舔,自负又了然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是是是,我不缺钱,但我就是觉得人生太无趣了,要来点冒险才好。我曾是技术队队长,被革职了怀恨在心嘛,只能靠证明这个系统里有漏洞,来让自己高兴一些,你懂的吧?”

陆听寒:“可以理解。”

他灰蓝色的眼中看不出喜怒,似乎被蒋华池说服了。

蒋华池继续讲:“我说陆上将,您真的没其他事情做了吗?与其找我这种小喽啰叙旧,不如多花点时间,多动动脑子,读一读怪物们的心。再说了您不是有个小情人吗,成天带着也不嫌……”

话说到一半他就卡住了。

——他说错话了。

陆听寒再怎么不避讳,这事情也不该是他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