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杰愣了一下,见谢美蓝神色仓皇,知道沈磊没撒谎。但见他怒目圆睁神情可怕,怕他伤害谢美蓝,往前走了一步,把她护在身后:“任你是谁也不能大庭广众下拉扯女性,结婚证又不是伤害许可证。放开她。”

沈磊见谢美蓝泪水涟涟、楚楚可怜,路杰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心头怒火燃烧得更旺了。这对奸夫淫妇,在酒店开房一整天,完了还理直气壮地教训他,而那番话听起来居然字字在理,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

沈磊吼道:“她是我老婆,我们俩之间的事关你什么事?滚开。”

路杰斜了一眼沈磊的电驴,道:“美蓝,上车,去哪里我送你,别怕。”沈磊飞起一脚,想狠狠踢一脚路虎车的车门泄愤。路杰指着他轻蔑道:“我这辆车两百万,碰掉一点漆都不是你这个屌丝赔得起的。想好了再踢。”沈磊放下脚,使尽生平最大的力气,挥出生平第一拳。原来打架不用学。

没想到他这一拳竟然把路杰打倒在地上起不来,谢美蓝吓得大叫了起来。酒店保安看到这里的吵闹,迅速赶过来干涉。路杰被送往医院,保安报了警,警察把沈磊带走了。

路杰拍了片,诊断无大碍。只是左脸瘀青破皮,看着有点严重。谢美蓝全程一声不吭,为他挂号拍片排队交钱拿药。路杰拿了药,肿着脸走出医院。临走时谢美蓝道:“路总,我没脸求你,但我还是得开这个口,能不能原谅我丈夫?他还在派出所。”

她低下头,瘦瘦的肩膀佝偻成负罪的模样,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路杰想起她的境况,怜惜她遇人不淑,叹了口气道:“算了,我饶了他。”

路杰和谢美蓝来到派出所,路杰对警察说打人者的妻子已经带他看病,并出了钱,医生说目前他暂时没事,这件事他愿意私了。警察便把沈磊放了。

三人走出派出所时,已是凌晨三点多。路杰对沈磊说:“这件事不可能就这样了结了,拍片虽然没有问题,但医生也叮嘱了,这几天有任何不适,我都要及时就医。我现在头痛,恶心,想吐,说不定明天真的会严重起来。你这两天给我夹紧尾巴做人,不许为难谢美蓝,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谢美蓝知道他是怕沈磊回家之后对自己不利,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感激地一笑,道:“谢谢路总宽宏大量。”沈磊神情非常平静,目视前方,好像他这话不是跟自己说的一样。

回到家,天已蒙蒙亮。两人坐在沙发上,谢美蓝先开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去酒店是谈工作。”

她从包里掏出一份厚厚的项目资料,沈磊看都不看一眼。

谢美蓝道:“客户约我们在那里开会。开完之后,我的确没事了,但我特地请路总吃了个饭。”沈磊继续沉默。

谢美蓝道:“我妈打靶向药的五十万,不是我舅舅给的。我舅舅根本没钱,是路总借给我的。”

沈磊震动,抬头看着她。

“其实连医院的床位也是他帮着找的,我没有办法。沈磊,我最难最无助的时候,是谁帮了我,我心里感激他一辈子。但也仅止于感激,我不会因此出卖自己。”

沈磊缓缓开口:“在你最难最无助的时候,难道我没有全程陪着你?”谢美蓝环视了屋子一眼,最后眼神落在他的脸上,无限依恋,口气却止不住的尖刻:“沈磊,你是个好人,但没有用。我需要钱,钱能带来安全感。你让我没有安全感,我不可能和你生儿育女,一辈子这样过下去,然后在我们的孩子遇到危难的时候你掏不出钱来,只会站在一旁看我哭,哭,哭。你连安慰我都不会,你只会想哭吧,哭出来,发泄完就好。或者你在想,反正安慰也没用,她还是会哭。沈磊,你没有心,你是行尸走肉,极端自私,而且非常顽固,谁都不可能改变你,我、我们未来的孩子、你的父母,都不能,我甚至觉得你有轻微的自闭症。”

沈磊的嘴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线,是太过酸楚而极力想克制。他们有过那么多热烈的时候:一起爬山,欢笑;看电影,为剧情交头接耳;下了课去吃串串香,一边辣得直吸气,一边喝着冰可乐;去游乐场拍傻不拉几的大头贴情侣照;知道考上公务员后两人抱在一起又跳又笑;找到这个小房子后她赞它简直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房子,再完美不过的二人天地······而今,这一切成了他行尸走肉、自闭症的证据。

沈磊嗓子哑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样子的人,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过。”

谢美蓝道:“恨的就是你的这份不改变,所有人都变了,你凭什么不变?你有什么资格淡泊名利?”

她起身收拾着行李。多么清苦的生活,连行李都没什么可收拾的。也许这两年,她早已存了撤退的心,所以购置的兴趣大减,这样才可轻松离开。她在投资公司上班,每个人的工资其实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高,但人人一身名牌,一双富贵眼。所以她活得很艰难,很不甘心。

沈磊说:“我把我所有的收入都给了你,这还不够吗?”谢美蓝想,太少了。

沈磊挣扎着:“我们单位可能五年之后就会盖集资房,很便宜·····.”太慢了!她周围都是一夜暴富的故事,她的耐心阈值越来越低了。谢美蓝拉着行李箱出门前最后一句话是“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