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婆子细心:“三文,管一日饭食么?”

钱大姑点头:“正是,只是我们这庙小,好东西也没有,就是些庙产里的粗糙饭食,还望施主不要嫌弃。”

霍七茜掀开车帘问:“劳烦您,我们新娘说包您那空屋,一日多少钱儿?”

钱大姑却摇头道:“哎呀,这不是为难我么,也不知道这雨下好久,又有多少女客过不了江,诸位包了屋子,若再来客就得雨里存身了。”

如此也就罢了,朱婆子只得请这大姑打开庙门,好让她们驱车入内,这就把一帮子船夫挤兑到了一边儿,只得气哼哼又牵着那羊走了。

钱大姑看他们走远,便在刻薄脸上拽起一些冷笑。

骡马入院,钱大姑从后面抱了很多油布盖在嫁妆车上,又拉了她们的骡马进棚帮着喂起。

这是个极利落的女人,做这么多事情丝毫不见凌乱,竟是什么活儿都能做得,且做这么多,人家真不收钱,倒像是个无欲无求的出家人了。

等安排得当,霍七茜她们入了空屋,便一起动手把空屋角落的矮塌擦洗了,垫了毡子,这才把黄巧娥扶下车。

落雨泥泞,黄新娘穿了一身鹅黄细布的衣裳,只脑袋顶盖了布,嫁娘衣裳她也舍不得。

待进了屋,看到安全,她这才取下盖头,从袖子里拿了一串钱递给朱婆子说:“快快,去找那大姑,囤点干柴来把屋子烘起。”

待朱婆子离开,黄新娘才挽起袖子,露出一串儿潮疙瘩对霍七茜道:“七姐,你说我这疙瘩还会好么?”

可怜的,这一入南边,她这身上便开始成片的起疙瘩,真是又痒又痛。

霍七茜哪里知道这些,便出去问钱大姑,人家是师婆,倒是什么都懂些,便作价七文卖了霍七茜一包药面。

回来打开一看却是炉甘石。

身上痒的厉害,黄新娘看到药面儿便涂抹了满身,到底舒服了些。

雨水越下越大,屋内烘起干柴,霍七茜到了庙后的灶头一开笼屉,看钱大姑蒸了一笼野菜团子,想到出门在外别委屈嘴儿,就出去跟钱大姑借了蓑衣出门。

她却没看到钱大姑那满面一言难尽的样儿,到了镇上她才明白,这边店铺不多,仅有的处商户,竟家家门口挂着不接女客的牌子。

这就有点让人生气了。

雨水里霍七茜正在暗自运气,却从一边的饭铺里倒飞出一个人来。

亏得这老镇子街面泥泞,这人出来仰面又滑了一大段路才停下,缓了一刻,他慢吞吞爬起,晃晃悠悠捂着心口便是一口血喷出来。

而这一口血,便将本不热闹的老镇街头弄的更加安静,霍七茜拽了一下斗笠躲在暗处打量,就听这人道:“隐师莫怪,小人早退出江湖,山头人早就散了个干净,您今日就是打死我,我也帮您召集不得从前的江湖朋友了,再说,咱这个地方多少人一辈子连个对江都没去过,他们是真不知道九州域啊。”

山头人?山贼?

九州域?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