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千算万算,九州域又把自己的位置摆错了,如今想那孩子敢在庆丰城晃荡,皆因这是百泉山下,是已入半武圣的榆树娘的地盘。

自大梁初立,这个女人要么不出手,凭哪次出手不是惊天动地的做大事的,她的声势早就如日中天,可偏偏这也是个聪明人,旁人至今不知她姓甚名谁,她更不受江湖供奉,便无人能仗她的势,去形成新的东西,那最被当权者所厌恶的东西。

小宰他们原想,便是再没落,好歹看在同气连枝的份上,榆树娘一贯装聋作哑就好。

可谁能想到,到底是将人家触怒了。

小宰长叹一声,看着四苦的表情也抱歉起来,又不想当着晚辈服软,便别扭道:“你这和尚,怎么一口一个你师兄?”

四苦笑的坦荡:“老先生忘了,我师傅圆寂了呀,况且,贫僧跟我师父也不是那么熟的,阿弥陀佛~。”

小宰闻言窘然,嘴角抽抽说:“果然你是个最傻的,如何?今日你要与老夫斗上一场么?”

四苦端着的手终于放下,露出些许惊慌,连连摆手道:“阿弥陀佛,不敢不敢!老先生几十年前已经出隐入武圣道,小僧今年方多大,比斗万万不敢,却想求个人情,请老先生应允贫僧自今日起常伴佘施主身侧,我护国寺定感念恩德,定于佛前常年金刚为您添福添寿,阿弥陀佛。”

小宰沉吟,认真问四苦:“你可知,我九州域没了膳夫会如何?当如何?都已经这样,咱们要你们的福寿作甚?”

四苦脸上露出苦相,思考半天才说:“当日,护山师问我师傅,你将山门托给个傻子,将至山门于何地?我师父说,有佛呢,阿弥陀佛……”

小宰不语,半天后才哈哈大笑起来,笑完盯着四苦道:“你们这些和尚啊,真是个个虚伪的要死,我还以为你是个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却原来是个修弃圣绝智之道的,也不怕丢了你们佛主的脸面!”

所谓弃圣绝智算作是无为之道。

四苦决不可能承认这一点,便更认真与小宰解释:“阿弥陀佛,老先生着相了,佛国土有三千大世界,无所不包又无所不容,更无所不有。”

这和尚就坦荡的觉着一切都是佛的。

这话一出,小宰便被憋了个半死,他本来嘴笨,就更说不出话来了。

忽一声嗤笑,众人便纷纷看去,却是那小贵人懒散散靠在舱板,也不知道是嘲笑和尚,还是嘲笑小宰。

小宰是不可能问他笑什么的,自有载师训斥道:“小子,不可对小宰无礼。”

佘万霖斜睨了他一眼,看着楼船好脾气的解释说:“想多了,我可没嘲笑他,我只是想不明白,这是有多闲?你为何要跟和尚抬杠呢?”

小宰当下呆滞,脑袋里全是,对呀,我跟这个和尚抬扛是为什么呢?我们争什么呢?

最气人就是,打这和尚出来,他每句话里都没有尊重,私底下竟都是全套引得自己言语上落了下乘。呸!竟是踩着自己,给他护国寺扬名呢么?

这就冤枉四苦了,他没学过这个。

越想越气,心里又憋闷,小宰便对水面一甩袖子叱道:“好~你这虚伪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