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个时候求谁都没有用了,因此,只能是将自己的姿态放低,以这种年迈,命不久矣的形象来拜见皇帝,平日在家里,这位可是丝绸锦缎,浑身挂满各种金银珠宝,手持红木寿杖,随行有数百位弟子,浩浩荡荡,家田无数,府宅广阔的。

她只是希望这位皇帝能看在自己的年纪上,对自己稍微怜悯,不要将自己也牵扯进来……自己都这么年长了,以孝治国的皇帝应该不会对自己太无礼吧??

奈何,皇帝的第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这不是个仁君啊……

许负急忙求饶,脸色格外悲伤,甚至落下泪来,她身后的两个年轻后生也很给力,低着头抽泣,而刘长是人高马大的站在他们面前,仰起头来,面色不善,眼有凶光,这画面怎么看,都是一个可怜兮兮的老人受到了一个恃强凌弱的暴君的欺凌。

“若是我的外孙,陛下也不会前往陇西,更不会遇到那样的危险,这都是我的过错啊,请陛下下令处死我啊,我的罪行,只能以死来清洗了!!”

这些干相士的,除却心理学,这演技也是相当不错的。

周围那些值班的郎中,此刻都有些不忍心了,吕禄皱了皱眉头,几步走到了刘长的身边,低声说道:“陛下,这人年迈,况且人脉极广,平日里常常救济百姓,在民间声望非常不错,若是就这样逼死了她,怕是不妥!有伤陛下的名声啊……”

刘长深以为然,赞许的看着吕禄,点着头,大声的说道:

“你说的对啊!不愧是朕的近侍,就这么杀了她一个,却是不妥,如何对得起那么多被残害的人呢?应该族诛才对嘛!”

“就按着你说的来办!来人啊,将他们全家族诛!”

许负浑身一瘫,无力的看向了皇帝,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因为大汉还有比族诛更加残酷的刑法,她最后只是看向了吕禄,眼里满是悲愤。

吕禄长大了嘴巴,呆滞了许久。

看着如虎似狼的甲士们将他们拖走,吕禄都没有反应过来,刘长却依旧骂道:“那郭解在河内多次犯罪,不到十五,就杀了人,就是因为这个老妖,不曾问罪,直到灭了一户,怕受到牵连,开始逃窜作案,四处挖人家的坟,奸淫人家的妻女,杀害过往的商贾,凌迟了都不够泄愤的,这老妖居然常年包庇自己的外孙,她就应该罪加一等!应该先凌迟了再砍头然后车裂最后腰斩……然后拉到尚方给她炸喽!”

吕禄的嘴角抖动了一下,猛地抓住了刘长的手,眼里满是惊恐。

“不可啊!!陛下!!不可啊!!”

“您要是怎么办,群臣就真的要以死来劝谏了!!”

刘长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里的怒火,“朕知道……朕乃仁义之君,又不是桀纣,岂能如此?”

“说起来,这都要怪那老昏君,给一个骗子封爵,让那些拼死作战的将士们怎么想?也就是那老昏君不在了,否则我非要……”

刘长又抱怨了很久很久,最后看着面露难色的吕禄,得意的问道:“朕方才的应对如何啊?借你之口来处决,就不会伤到朕的名声了!”

“是啊……就只伤臣一人……陛下英明……”

“禄啊,这名声,那都是虚的,不必如此在意,朕这是为百姓除害,百姓之所以尊重她,是因为不知道她的外孙做了什么,若是得知了,他们都会来拜谢你,而不是仇视你!”

吕禄也不好说什么,陛下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认了。

可是,处置许负这件事,并没有刘长所想的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