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如果乔不要他,你就麻烦了,因为再也没有适合他的地方了。”

你母亲看着你的那位哥哥;她倒是没想到这一点。然后她看向你。“你看看你惹的麻烦,你给这个家惹的麻烦。天啊,桑尼,我真想杀了你。”她的目光环视厨房;她刚刚想起某件重要的事情。她双唇紧抿,思量着这个念头。她朝着门口走去。

“当然了,我得一个人处理所有的事情,因为那一无是处的混蛋只是在那儿干坐着。”她提高了嗓门。现在她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因为偷东西被退学,而你只是在那儿坐着,这就对了,跟你无关。”她朝着漆黑的客厅咆哮着,“当警卫来敲门的时候,可就不是别人的事了。”

到此为止,她说动他了。你听到报纸被团成一团扔在地上。哥哥们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你母亲没了声音。你的肩膀上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它推着你从你所站的地方直接来到厨房,你绊了一下,倒在了地上。你抬起头,看到他正站在那儿,面红耳赤。你挣扎着站好。

“你偷什么了?”你父亲问道,他的声音嘶哑,愤怒使他的乡村口音越发明显,“我问你,什么东西?你究竟偷了什么?”狭小的厨房里无处可躲,你已经可以感觉到操作台顶部的边角顶进了你的后背。

“你要我再问一次吗?”他说道。

“一些自行车零件。”你回答。

“带我去,在哪儿?”

你的眼睛盯着他,他径直走到厨房门口,猛地推开门。

“快点,现在!”他说道。

你经过他的身边,有点畏缩,但他从没打过你,这不是他处理问题的方式。

你站在黑暗的小棚子中,不知所措。你转向他,只能依稀辨认出他站在门口的轮廓。

“在哪儿?”他说着,手掌根部打到你的肩上,把你撞到了墙上,“哪儿?”

“那儿。”你说着,指向自行车。

“哪部分?”他问。你看了看自行车。哪部分?你只偷了一小部分车架。你看见它被锁在迪恩田庄附近的一个公共汽车站上,它已经在那里很久了,而且被小偷偷了好几次了,车座、车轮和链条都被拿走了。剩下的只有一把大锁,它将这副钢质骨架锁在了公共汽车站里,锁链上到处都是伤疤,有人曾想用锤子和冷凿弄开它。你一直等待着,直到一个月黑风高的星期日晚上。你把车架和锁链扛在肩上,它们并不重,然后你爬上了公共汽车站牌,很轻松地就将锁链从汽车站牌的顶部拉了出来,然后你扛着已经分离开的自行车和锁滑了下来。你把它带回了家,然后慢慢地,一夜又一夜,你用一个小钢锯锯着锁链,数着刀片来来回回的次数。在来来回回锯了几千次以后,你终于把锁链锯断了,锁链从车架上滑落,你感到一种隐隐的满足感。然后你就开始搜刮超市的停车场,寻找人们废弃和落下的部件。你的收获非常多:你靠这种方式收集齐了车把、挡泥板和链条。但是好的部件呢?你同学那些好的部件都是父母给买的,就在你去看看零件如何组装的那些高档自行车商店里。店员很明显地一直跟着你。每回你再进去,情况都变得更糟。直到有一天,店里的伙计告诉你,不买东西就不要再来了。就是在那个时候,你打起了学校自行车棚里那些自行车的主意。你注意到一辆十变速蓝色彪马牌自行车的车座歪了。这让你感到不安,所以你就去把它扶正。它非常松垮,你往身后看了一眼,轻轻松松就把它从车上拔了下来,装进了书包里。

“所有。”你说道。

“什么?”你父亲说道。

“所有的都是偷的。”

“我的天啊。”他看着你说道,就像他随时会揍你一顿一样,但他只是身子前倾,飞速捡起车子然后像扔枕头一样把它扔了出去。它撞到了砖砌的围墙上,由于力道太强,它在墙上停留了片刻,才落在地上摔成一堆零件。它的前叉撞到了一边,变形的车轮上一些断了的轮辐像小天线一样四射开来。

你父亲瞧见了他的大锤,它就躺在地板上,在他的水平尺和两颗系着橘黄色线的小钢钉旁边。他敏捷地把它捡起来,蹲下身,用尽全力砸向车子的大梁。这是一种令人满意的响声,钢铁撞击着钢铁,如同击鼓。事毕,他站起身,气喘吁吁,看了你一眼,然后把锤子扔到一边,走过你身旁,走过取得胜利的安静厨房。即使在棚子里,你也能听到他上楼睡觉时那重重的脚步声。他会在那里几个小时都睡不着觉,眼睛在黑暗中闪烁,静静地等待着,直到其他人都上床睡觉,然后他会再次起来。

你低头看着那辆车。你还没有骑过;但它再也不是你的了,只是某些事情的见证。

你离开棚子,走回厨房,轻轻地把门打开,然后又轻轻关上,没人看你,也没有人跟你说话。你母亲则一直有意背对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