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却知道,这位老妪从来都不曾闲过,她从早上舂米开始,纺织布匹,喂养家禽,给牲畜喂草,往耕地那边送水送吃的,有些时候还要帮着搬运种子,反正,刘安就没有见过她闲下来的样子。

他觉得有些不妥。

“若是疼爱阿母,就不该让阿母这般幸苦啊……”

“小君侯说的什么话啊,放在以前,我就是想要舂米,也没有粟米啊,我年幼的时候,家里有两个弟妹都因为无粟而饿死了,后来多亏了庙堂仁德,派人送来了农具,种子……”

“萧相?您记错了吧……您年幼的时候,还有萧相……您今年高龄?”

“三十有七,已经老了……”

刘长顿时就愣住了,他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这位白发苍苍,将沧桑刻在了脸上的老妪,呆愣了许久。

“您比我阿母就大四岁……可您看起来……”

刘安没有忍心说话,他又问道:“那老丈他……”

“他比我大七八岁……”

“在里中,他也算是长者了……”

在这个贵族动不动活六七十的时代,底层百姓的平均寿命却不到三十岁。

看着面前这位年龄跟阿母差不多,看起来却跟大母差不多的老妪,刘安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我来……”

刘安正要开口,老妪就已经舂好了米,急忙开始做饭。

很快,家里的几个男丁醒了过来,大家开始一同吃饭,与以前一样,刘安的粟还是最多的,上头还有几个菜,一小块肉,而老丈其余一家人,则只是简单的粟,还有些刘安都不曾见过的菜,他们吃的津津有味,吃的速度很快,吃饭的速度几乎都赶上了刘长,他们的个头并不大,身体也不太好,在夜晚,他们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不像刘安这样还能视物。

可他们体内仿佛蕴藏着什么伟大的力量,吃饭的速度和饭量丝毫不比那些有名的武士要慢多少。

最小的那个孩子连着吃了两碗,还是有些不舍的看着他阿母。

他们吃的很开心,老人再次夸赞起了这盛世,给孩子们讲述着这饭菜的来之不易。

只是,刘安此刻却只觉得平日里悦耳的称赞此刻都变那么的刺耳,他低着头,强忍着心里逃离的想法。

等到孩子们都吃完了饭,老人也不说了,起身就要往农地里走。

小儿子依依不舍的问道:“阿父……我能再吃一小碗吗?”

“哈哈,今日好好干活,若是将地都犁好了,晚上就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