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诫的仕途好像就没平坦过,去哪里都能碰见不寻常的大事。

也不知道这次会如何,赵瑀仰头看着似阴似晴的天空,缓缓吐了一口气。

自己虽然是个内宅妇人,但也应当能做些什么。

稍做歇息后,她找留守衙门的书吏了解了下城里赈灾的情况。

安置灾民的地方有了,给灾民看病的郎中也有了,粮食草药也陆陆续续从外地往这里运,此外李诫还征调了部分兵勇、乡勇帮老百姓清理城里的淤泥杂物。

看似一切妥当。

赵瑀却打算和蔓儿一起去城外安置的粥棚。

留下来整理文书写条陈的刘铭知道了,直说胡闹——那里怨声载道的,什么人都有,你一个诰命不顾身份去哪里做什么?如果想做善事,捐些米粮也就是了。

赵瑀却有自己的考虑,她解释说:“我不是给自己博什么贤名,凡事都讲究对症下药,老爷忙着修堤,难免有顾此失彼的地方,我替他多听听灾民的声音,也好从侧面帮帮他。粥棚有许多兵勇在,不会有事。”

刘铭讶然半晌,“这事我去做就行。”

“现在大家都忙着修堤赈灾,人手严重不足,各项公文往来就够您忙的了,我能帮一点就是一点吧。”赵瑀笑道,“我不会刻意隐瞒身份,也不会随便与人攀交,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刘铭思索了一会儿,点头说:“也罢,您的身份能唬人,比我去了强。不过只有你俩不行,后宅那两个粗使婆子也带上,还有看门的衙役也得跟着——这事您必须听我的。”

赵瑀只好应了他。

转天,濛濛细雨中,赵瑀等人驾着马车,来到城外的粥棚。

此处只有十来个衙役维持秩序,没有看到有品阶的官员在场。

粥棚建在土地庙前,庙门很小,但庙前是一片大空地,空地上挤满了破衣烂衫的灾民,一个个眼神茫然而麻木,手里拿着破碗或者瓦罐,呆呆站着等开饭。

东边两排草棚子,或坐或躺,是老人和孩子。

人群没有赵瑀想象得那般乱糟糟,反而很安静,除了孩子的哭闹声,还有零星的低低哭泣声,其余的人一个个眼神茫然而麻木,只是呆滞着,好像一尊尊失去感情的石像。

赵瑀和蔓儿悄然走到草棚子下头,跟着的衙役也识趣地闭上嘴巴。

没有人注意她们。

赵瑀有些难过,这些人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对外界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