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潘知府呈文上来看,他并没太重视这件案子,然李诫脑中已是警铃大作!

那些灾民饿极了才做劫匪,也就是说,河南的赈灾有大问题——赈灾不会让灾民们吃饱,但绝对不让他们挨饿。

饿极了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种担忧李诫不敢明着上奏朝廷——在有心人看来,你李诫竟敢说会爆发民乱?这分明就是危言耸听,扰乱民心,乃是居心叵测之举!

左右思量之后,他给隔壁的河南巡抚去了封信,阴晦提到,两省关系素来匪浅,山东愿为河南赈灾出一份力。

可这封信寄出后,便如石沉大海,那位巡抚连个屁都没放。

李诫苦笑着对赵瑀说,“准是怕我抢功!我说这些人脑子也糊涂,境内水患如此严重,不想着怎么解决,不想着如何补救,倒在赈灾上斤斤计较……去年曹州决堤,我恨不得所有人都过来帮忙呢!”

赵瑀劝解说:“人家也是封疆大吏,也许早有应对之法了,你贸然开口相助,倒显得人家能力不足似的。况且赈灾一事要听从朝廷的调度,你还是等上面的消息吧。”

话虽如此,但李诫心里总觉得不安,就给皇上写封密折,详细说了自己的担忧。

皇上也很快批复,令他加强戒备,内紧外松。

主子心里有数就好!李诫吁了口气,略略放下心,随后将治河防汛有功之人整理成册,奏报朝廷,想着给手下的人多争取点功劳。

九月下旬,封赏的旨意下来了,曹无离的大名赫然列于首位。

直接从地方官调任京官,正六品工部主事,掌管河道、水利、江防等修筑,并稽核相关费用。

官不大,权力不小,把曹无离乐得一天到晚傻乐不止。

赵玫得知,撇嘴说道:“还不是沾了姐夫的光,哼,姐夫倒是风光霁月,推了他上去,自己反倒一点儿好处没落到。”

请功折子上的人,或多或少都得到了封赏,唯有李诫,寸功无有。

赵瑀也替相公惋惜,却明白其中缘由,“他之前放出话,可用防洪之功抵贪墨之罪,皇上没怪他自作主张,我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哪儿还敢争什么功劳!玫儿,你也记住,千万不可在人前露出半点怨艾,否则你姐夫又有麻烦。”

赵玫绞着帕子,不耐烦地说:“哎呀我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和母亲总是这样,天天不许我这个,不能我那个,什么都要你们管!”

王氏在旁轻喝,“好好说话,你且细想,我们何尝害过你?”

赵玫嘟着嘴,一甩帕子起身就走。

王氏急忙喊她回来。

赵瑀哭笑不得,“小孩子脾气,闹一闹就过去了,反正在自家院子里,也不怕她惹事。”

王氏往外看了一眼,按按额角,“我总觉心神不宁的,眉毛跳眼睛跳的,搅得我这个难受。”

赵瑀笑道:“您别疑神疑鬼的了,不然咱们去寺庙上柱香,求个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