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罗锅沉默一会,笑了,捶我肩膀:你真的输过吗?当年校长都打不过你,草狗咬不过你,拖拉机快不过你,跳橡皮筋都比小姑娘好。

我刚要回答,心中一痛。

刘罗锅握住我手,大男人握什么手啊,太尴尬了,我奋力抽出,吐了口口水在他杯子里,喊,你个老玻璃!

他说,一千多万的广告单子,麻烦你严肃点。

我交给他一份文件,说,在这里。

大家的目光齐齐盯住这份文件。没见过世面的小市民,好象这是索尼TT笔记本,眼神真贪婪啊,捂住他们的嘴巴,大概就从眼睛里流口水了。

对我来说,更重要的东西,在顺身携带的包内。七零八碎的,有房产证,产权证,身份证,买卖合同,我全部推到刘罗锅面前,八十万,快开支票给老子。

刘罗锅打开,产权人后写着,RP王、烟烟。

——我记得,在贴海报的时候,烟烟接过毛笔,在RP王后面写上:烟烟合著。在写检讨的时候,烟烟一把抢过去,在RP王后面签上:烟烟合著。年轻在手心歌唱的时候,文具袋上写着:RP王、烟烟合用。袖子上贴了张双面胶纸:RP王、烟烟合穿。教材上写着:RP王、烟烟合读。RP王三个字,潦草而杂乱,烟烟合读四个字,清秀而整齐。

刘罗锅死死望着我。

我说,快点,贷款早还清了。

刘罗锅缓缓拔掉钢笔帽,掏出支票本。

笔尖点到纸张,他面孔安静地对着桌面,说,你要这钱干什么?

我说,回老家一趟。

刘罗锅猛地抬头,我没法分辨,这算什么表情,比林黛玉更加欲说还羞,比葫芦娃更加懵懂无知,比咳嗽药水更加浓稠苦涩。就象一层薄薄的糖衣,包裹着绝望的巴豆,吃进肚子,会整夜拉稀。

我说,快写啊,天气那么冷,我还要去车站买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