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玥哭得很凶。

梁桉一越是哄着,她越是停不下来。

明明也很想冷静些,也想刚毅起来去安慰他。

可事情邈如旷世,攸隔太久太久,令她哽咽难言,不知从何说起。

无论说些什么,都像马后炮,一定对他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狄玥此刻所有痛苦,都源于爱。

甚至荒谬地产生一种期盼,恨不能穿越时间、身份,代为受之。

她好希望在梁桉一历尽困厄时,自己能陪伴他左右。

读本科那会儿,某次在实验室,她剥开芦苇杆,取下一片薄膜状结构,称为“莩”。她此刻与梁桉一家庭的不幸,就像隔着一层莩。

太无力了。

狄玥只能紧紧拥着梁桉一,把头埋进他怀里。

狄玥情绪太激动,哭得话也说不清楚。

但已经连“把凉城工作辞掉”“我们去不下雨的地方生活”这种话,都决然说了出来。

梁桉一把人从怀里揪出来,托起狄玥的下颌,用指腹拂拭泪珠,故意逗她:“哪儿不下雨?沙漠?”

狄玥安静两秒,“哇”一声爆哭。

“欸欸欸......”

梁桉一只好又把人按回怀里,说不喜欢雨天那事儿,只是他的一点小毛病,过这么多年早就好了。就像他妈妈一北方姑娘,初嫁到南方时那种饮食上的不习惯,适应适应也就习惯了,后来搬到燕城,还常想念南方小城的吃食的。

“现在叫我搬走,我想念凉城的雨怎么办?”

他打着轻松的比喻,轻拍她的背,“外面雨都停了,还哭?”

雨确实停了,只剩树叶湿哒哒,偶尔落下几滴积水。

彩虹悄然横于天际,室内光线明亮了些,拓一片植物斑驳的阴影,落在酒店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