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说的是实话,这两人现下都在堂上,任何人只稍一眼,便知是蒹葭玉树之别。

但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无异于狠扇了贺泽佑的脸。

“你,你这贱人,竟说出如此狂浪之言!”他又羞又恼,指着她还想再骂,却顾忌外头那一堆围看的人。

忍了一口气,贺泽佑转头看向推官:“此女便是如此怀恨于我,进而夺我房契地契,还请大人明鉴!”

推官尴尬地笑了笑,双手朝沈岐远敬了敬。

这位大人坐在这儿,哪有他说话的份儿。

贺泽佑不情不愿地看向沈岐远:“会仙酒楼一案本侯不知情,可以揭过不提,但供神街那三十多家的铺面,大人总不能还徇私枉判!”

沈岐远置若罔闻,不紧不慢地开口:“依大乾律法,诬告他人当责十杖。”

完全没有要揭过去的意思。

贺泽佑怒目圆瞪:“我堂堂宁远侯,你要打我?当年我拥护圣人进和宁门的时候……”

“王侯将相若能避于律法,天下何治?”他抬手,“打。”

临安衙门的差役吓得都不敢动,但旁边的紫帽却是径直上来,七八双手将贺泽佑按住,扬起杀威棒就狠狠打下去。

大庭广众之下,打板子是小,这颜面扫地才是大。

贺泽佑怒极,抓着长凳就骂:“沈岐远你个贼竖子,胆敢假公济私,侮辱勋爵……啊!”

他骂得越凶,板子落得越狠。

这阵仗把不少人都吓着了,但沈岐远抬眼看过去,却见如意立在一旁抬袖掩唇,眼尾弯起,笑意盈盈。

该啊,打得好,再打得响些。

——这是从她眼里读出来的意思。

幸灾乐祸,非君子所为。

但,她说了自己不是君子。

沈岐远默了默,扭头装作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