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允端着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吞吐良久,才不情不愿地道:“家里长辈,还能为什么高兴?自然是添丁之喜。”

哦,添丁。

花月拿过旁边的毛笔,想认真地记下,结果笔墨刚落在宣纸上,她一顿,愕然抬头:“添丁?!”

李景允满不在意地摆摆手:“爷随便说说,你又不是心甘情愿做的妾室,哪能给她生什么孙儿孙女?等爷进宫之后,你且好生陪着夫人就是。”

话都被他抢在前头说完了,花月倒一时有些茫然。

他好像也没往这方面想,不过就是随口说这么一句,还是她没个眼力劲,愣是要人说出来的。

自责地低头,她不好意思地道:“妾身让公子为难了。”

“无妨。”李景允一脸大度地摆手,还体贴地接过她手里的发梳放进空木盒里摆好,“走吧,爷陪你去请安。”

花月这叫一个感动啊,与她才来东院的时候比起来,公子如今真真算得上温柔懂事,从前是她不够了解他,以至于同将军一样,对他有所误解。

公子也是,从来不与人解释什么,哪怕整个将军府的人都说他是不着调的二世祖,他也不争执半句,只在暗地里维护这一大家子人,伤着了都是自己躲在东院里处理。

想起他那满身的疤痕,花月惆怅地叹了口气。

“怎么?”身边的人看了过来,“爷不是说了陪你去主院么,怎的还不高兴?”

“没。”揉揉眼皮,她甚为歉疚地道,“妾身觉得有些愧对公子。”

李景允别开头,嘴角大大地勾起。

太无耻了,他怎么能这么无耻地诓小姑娘呢?

再接再厉!

轻咳一声,李景允回过头来,眉宇间略带了两分自嘲:“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爷的,是爷对不起你,你掌事当得好好的,突然就被爷拖下了水,平静的日子没由来地就变得水深火热。”

“不不不。”花月连忙摆手,“公子帮了妾身很多。”

若不是他,她也没办法报复司徒风。

“你不用宽慰爷。”抬头仰望晴空,李景允吸了吸鼻尖,满目忧伤,“爷知道你心里定然是有怨的,本可以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当了爷的妾室,却要落得个守活寡的下场。”

脸上微红,花月结结巴巴地道:“挺……挺好的。”

“哪儿好了?”他瞪她,“书上都说,你们女儿家很喜欢小孩子。”

“……”

挠挠耳鬓,花月还是忍不住问:“爷,您天天在榻上看的都是什么书?”

“兵书。”他答得理直气壮,然后气势稍稍弱了一二,“还有几本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