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非微微侧过头去,下意识的要闪避那一双熟悉的眼眸——如同决裂的那一夜一般,先是闪过相认的惊愕,随即是碎灭黯淡的眼波,最后浮现出无比残酷怨毒的冷笑。

“你是来刺杀圣上的吗?”

她又问,声音低不可闻,似乎是伤重不支,只有正对着她的宁非,才能看到她唇角的蔑然冷笑。

宁非楞住了,整个人宛如木雕泥塑一般,一时竟说不出一个“是”字来。

“这里没你的事,速速退下。”

昭元帝冷然沉喝,他上前一步,欲将她拉至身后,然而丹离双手紧紧的攥住剑尖,任凭锋口一寸停留在她胸前肉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倔强——

“我不会让开的。”

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也不知是对身后的昭元帝说,还是在对着身前的宁非断然保证。

昭元帝不敢再拉了——他胆战心惊的看着自己用力之下,她胸前洇出更多的鲜血——那血刺得他双眼发红,睚眦欲裂,浑身都散发出极为恐怖的冷凝威压。

若是自己的佩剑在此,又怎会需要她以身相挡?

若不是以古礼迎宾,他绝不会带这种礼制钝剑,若是自己的佩剑在此,他与刺客绝对有一拼之力。

想到这,昭元帝微眯起双眼,双手关节紧握得露出白痕——他内心的狂怒已燃至最高。

丹离就这般站定了,站在两个男人之间,深深凝视着眼前手握木剑的刺客——这是她的师兄,这一生一世,牵挂她最多羁绊,也留给她最深伤痛的那个人。

宁非……在七年后的今天,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讥诮的冷笑背后,有一丝感伤一闪而过,随即湮没无踪。

收起心头最后一点柔软,她的笑容诡异加深,望定了眼前这个梦回萦绕的男人,她轻声说道:“你若是要刺杀圣上,除非用这柄剑穿透我的胸膛。”

轻软甜美的嗓音,就这般低低说出,却是好似一声天外惊雷,霹雳落在两个男人心中,却是滋味迥然,简直好似天上地下。

昭元帝觉得眼眶发热,全身血脉都在这一刻发烫——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时看似没心没肺,懒散贪财的小丫头,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宁非的眉心凝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纹,他手中木剑就这般硬生生停住,再不能向前一寸,也不容缩回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