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的马车停下,整个队伍也停了。乾隆从车窗里看向永琪,问:

“你有什么事?”

“皇阿玛!”永琪大声说,“您真的要置尔康于死地吗?那些该死的狱卒,整天没有给他喝水吃东西!这是虐待!您明明知道,尔康罪不至死,却让他戴着脚镣手铐和枷锁,坐在囚笼里,一路从杭州出城,等于游街示众!您这样羞辱他,折磨他,是存心要让我们痛苦,让我们难堪吗?”

“现在,你们知道什么是羞辱,什么是难堪了?”乾隆瞪大眼睛,也是气冲冲的回答,“你们有没有想过,用朕的金牌令箭去假传圣旨,是给朕的羞辱和难堪?何况,朕已经命令你们几个上马车,你们不要!义气既然比性命还重要,喝不喝水又有什么关系!”

永琪重重的呼吸,不敢相信的看着乾隆。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大声说:

“皇阿玛!你可以虐待我们,但是,你不能虐待自己!我不相信在大家的痛苦之中,皇阿玛能够得到丝毫的快乐!为什么您一定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呢?紫薇身子不好,您还给她吉祥制钱,希望她长命百岁!现在看她风吹日晒,跌跌撞撞追囚车,您于心何忍?我们大家有千错万错,也应该回宫去算,让尔康戴上木伽坐囚车,还不给水喝,是要逼我们几个忍受‘锥心之痛’!士可杀不可辱,你比杀了我们还残忍!你怎么做得出来?”

乾隆大怒,推开车门,跳下车子,挥手就给了永琪一耳光。

永琪脸上一阵灼热,整个人都怔住了。从小到大,他是乾隆捧在手心里的阿哥,何曾被乾隆打过耳光?何况在众目睽睽下?他大受打击,定定的看乾隆。

乾隆也定定的看着永琪。

小燕子、紫薇、尔康等人,看到永琪挨打,个个大震。令妃、太后、知画等人,在马车里目睹这一幕,也个个大惊。

父子二人,就这样在风中僵立了片刻,整个队伍,鸦雀无声。

半晌,永琪背脊一挺,喉咙哑着,却语气铿然的说:

“儿臣告退!从现在起,我们和尔康同生死,共患难!我们也不喝水,也不吃东西,大家绝食抗议!”

永琪说完,大步走回囚车。

乾隆愣了片刻才上车,令妃看着他,了解他心里的痛,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

“臣妾听说,老牛和小牛一生气就头顶头,老牛常常忘了自己有犄角,把小牛顶到受伤。”令妃温柔的说。

乾隆觉得心中一抽,什么叫“心痛”,这才深深体会了。

“小牛的犄角长出来以后,也会忘了自己有犄角,把老牛顶伤!”他喑哑的回答。

“皇上!”令妃哀求的看着他,“为什么要弄得这么严重呢?失去他们,皇上也会心痛呀!放掉尔康吧!”

“不要再帮他们说话了!”乾隆沉痛的嚷,“他们在要挟朕!朕恨死了他们的要挟!哪有这样的儿女,利用朕的爱心,来和朕作对!他们要集体绝食,朕倒要看一看,他们能支持多久!”

“不要这样,最起码,赶快下令,给尔康喝水吃东西吧!你就算不在乎尔康,您也要在乎福伦呀!现在,福伦不在,尔康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跟福伦交代?”

“尔康放走人犯,假传圣旨,朕才要问,福伦怎么向朕交代?”乾隆色厉内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