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挂电话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了我曾经的那个已经死去的男朋友,想起了我曾经的那个荒唐的年代,我觉得自从与心理医生沾上关系后我就变得软弱了,总是会在意很多琐碎的事情,总是会要求自己做得更好一点。软弱和要求弄得我很累,但是却仍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似乎,我看到了自己应该努力的方向。

我以前是喧嚣着孤独的,而如今开始了沉静的孤独。也许现在的孤独更明显,其实却没有以前深刻,因为我有了方向,爱的方向。

曾经那个男朋友死去之后,我从未觉得不妥或者愧疚,可是现在我觉得我不能失去,不能失去付清和李雪,不能失去卓一凡,甚至,甚至不能失去周杨。

为什么会想到周杨?

真邪门了!

想到周杨心里忽然有点不透气的憋闷,为什么最近他都没跟我联系?电话短信一个都没有,干嘛去了?

诊所里已经空无一人,郑生估计也早已离开,至于现在情况如何,我担心不了。

但是谁的手机却一直在响,我顺着声音走到付清的办公桌旁的时候声音停止了。我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付清的包,然后又拿出手机,用力地看清楚了刚才打电话的人的名字——钱总。

为什么是钱总?

难道付清跟钱总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我果真如周杨所说,总是先想着人的坏处,然后才会慢慢去接受好处。这是自我保护的一个很好的手段。

我正在犹疑着要不要看看付清的手机里是不是藏着我不知道的秘密,钱总的短信就发过来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短信都不回电话也不接?”

我打开了付清的收件箱,然后很恐怖地发现满满的信箱里竟然基本上都是钱总的名字。在那一刻,我以为这两个人在很久之前就在我眼皮底下进行了某种可耻的勾当。虽说,钱总不是我的谁,我也不想让他成为我的谁,可是他既然跟付清已经有了关系,何必要在我面前做出一副对我倾心的样子?何必要对我说那些叫我负疚的话?何必要做那些我偿还不了的事?

人生处处有冤孽。

我叹了口气,本想放下付清的手机,但是我没能阻止得了自己的好奇心,顺手随便打开了一条钱总的短信,然后我看见简简单的几个字:她现在在做什么?

我心里咯噔地一疼,然后又看了看其他几条钱总发的短信,竟然都是一样的内容,全部在问她现在在做什么。

我没有权利假装不知道钱总所问的“她”是谁,我拿着付清的手机,瘫坐在沙发上,看着无数条钱总的短信,忽然觉得无比幸福,幸福的心里发酸,幸福的想要给钱总打电话,然后对他说,你就是个白痴,是个比冷艳还白痴的白痴。或者对他说,下辈子,我一定嫁给你!

可是这样的话有多狠心!只能许诺下辈子,这是最狠心的偿还,也是最无意义的偿还。

我真的不想欠钱总,可是我又是真的什么都还不了。我甚至想过跟他睡一夜,也许在他与我有过身体之欢之后,会彻底地对我绝望,或者彻底地满意。他所求的,要么是我的爱情,要么是我的身体。可是我不敢那么做,我成了一个胆小鬼。假如他要的是我的爱情,那么这无疑会更深地伤害他,假如他要的是我的身体,那么这无疑会更深地伤害我。

除了听之任之,我真是拿钱总没有一点办法。

“怎么还没回去?”

我一抬头,竟然看见卓一凡站在我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我奇怪地问。

“路过,看见灯亮着,就进来了。”卓一凡说着便坐了下来,坐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