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变动虽来得突然, 但好在马车尚未启程,不过是将北上的路线临时改为东行。

一路景致繁华、青山如黛,山川河流风光旖旎。

马车辘辘,虞锦正端端坐在车厢中托腮赏景。

适才她得知圣上宣她一并入京意欲封赏时便觉欢喜, 上京本就繁华, 她上回离京后便惦记了好些日子。

且这条路线她从未走过, 景致与此前所见略有不同, 虞锦不免多看了两眼, 直至兴奋劲过去, 才将将扭回头。

却见虞时也目光平静如水地望着她。

虞锦稍顿,迟疑地摸了摸脸颊, “阿兄,可是我脸上有什么?”

虞时也又多看了她几眼, 兄妹十数载,她身上那点细枝末节的变化虞时也多少能察觉一二,就像是自家地里的菜被浇上别人家的水一样,难以言喻的别扭。

他不急不慢地说:“南祁王为人如何?”

虞锦又是一顿,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思忖道:“唔……尚可, 为人坦荡正直、有惊世之才,不过比阿兄略逊一筹而已。”

虞时也嗤了她一声,慢慢道了句“是么”,随即往后一靠, 倚在软垫上慢条斯理地问:“若是有朝一日,我与南祁王同时落进湖里,你先救谁?”

虞锦被他这番幼稚的言论问得一窒,堪堪将喉间那句“阿兄你不是会浮水么”咽了回去, 坚定道:“自然是先救阿兄。”

又一副“你怎如此不信我”的表情,委屈看他。

虞时也脸色总算松缓了些,小歇片刻,这才命人牵来他的宝贝黑马,两腿一夹赶上前头同样乘马而行的虞广江。

车厢内,虞锦抚着心口松了口气,唤来生莲作陪。

兴许是这些日子在王府过得过于滋润,虞锦鲜少再惦记起蒋淑月,后来又心想父亲与阿兄既能找来垚南,想必已明白来龙去脉,自是不会轻易放过蒋淑月,便也没细问。

这会儿空了下来,才顺嘴问上一问。

生莲一面给她剥着栗子一面道:“老爷回府时还让夫、蒋氏蒙骗了一阵,后来是虞公子在外头听了些戏文里唱的闲言碎语,盘问府里的下人,才查清真相。老爷大怒,动了家法,本要休了蒋氏,可大公子拦着,只将其名除了族谱,亲自将人压去了寺里看押,瞧那样子,大公子是不准备放人了。”

虞锦若有所思地搁下茶盏。

虞时也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恐怕是觉得休了蒋氏过于便宜,这才将人禁足在寺里。

虞锦又问:“是哪座寺庙?”

生莲答:“姑娘,是厚雪镇的观音庙,奴婢也没听说过。”

那就是了,犄角疙瘩的破寺庙,恐连吃穿都寒碜,是她阿兄能干出的事儿。

虞锦忽然想起幼时的一些事来,兀自沉思。生莲看着她精致的小脸,思绪也不由飘远。

那日拷打蒋氏时她也在场,启初蒋氏还抵死不认,可大公子命人上了夹指板,没过两回,她便哭着认下,挨了家法后,本以为此事暂了,谁想老爷竟要休她,这才发了疯,涕泪横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