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穿上羽绒服,扣上呢子帽出门去了。而我在公婆的房间中解开了纽扣,露出了****。锦锦一头扎过来,粉红而湿润的小嘴一下子就衔住了我的**。我俯头紧紧地看着她,看她那因哭泣而涨红的小脸儿渐渐变回白嫩,看她那微微抖动的睫毛,以及因满足而愈来愈弯的半眯的眼睛。她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令我心疼,疼得快要心碎了。

吃饱后,锦锦吐出我的**,软绵绵地赖在我的怀里。她的嘴角因笑而上扬着,嘴边还有因来不及吞咽而淌出的乳汁。我把她的脸贴在我的胸前,让她聆听我的心跳,那怦怦怦的声音,简直就是为她而跳。

然后,始终守在一边的婆婆走了过来,向我伸出双臂:“来,给我吧,我哄她睡觉。”

“我哄吧,妈,我想抱抱她。”我仰脸看着婆婆,甚至仰成一种乞求的角度。

“给我吧,你哪里会哄。”说完,婆婆夺过了锦锦,留下我那滑稽的仍大敞着的怀抱。

锦锦的眉头皱了一皱,喉咙中发出呜呜的两声,两只手臂仍伸向着有我的方向。可惜,只一瞬间,她就沉入了梦乡。这一刻,我自私地希望她醒来,希望她嚎啕大哭,自私地想让她除了我这个妈妈,谁也不要。不过,这一刻的她,已然窝入她奶奶的怀中,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我寂寞地坐在沙发上,一粒一粒系着纽扣。系完了,我就像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坐在人家家客厅的沙发上,无所适从。只好,我僵硬地站起身来,走向门口。末了,我回头望着我的锦锦问道:“我到底是你妈,还是你的奶妈?”锦锦自然是不作任何回应,而婆婆困惑地瞄向我:“你说什么?”“妈,我想买个电暖气,然后让锦锦住我们屋。”“不行,你们屋太阴了,电暖气哪比得了太阳光啊,把孩子冻着怎么办?”

也对,反正我也快要离开这里,离开那间阴冷的不适合锦锦居住的房间了,还买哪门子电暖气?

十二点半,我到了玲珑小馆时,陈娇娇正在把一本价值三十八元的所谓潮流杂志翻得咔咔响。要么说,三十八元也有三十八元的道理呢,光是这纸质,已足以令人得到享受。

我脱下羽绒服,在她对面坐下。她眨着涂着高贵的金色眼影的双眼盯着我看,盯我够白也够圆润的脸颊,盯我那天生尖下巴下长出来的第二个下巴,也盯我身上那件陈旧的已微微起了球的紫色开襟毛衣以及那紧绷的纽扣和扣眼儿。我真想指引她往桌布下面钻钻,瞧瞧我那两条臃肿的大象腿。她差不多有半年没见过我了,而我眼下这副富态相,就是在这半年中日积月累成就的。

“我的妈啊,童佳倩,你真的是童佳倩吗?”陈娇娇用食指指着我,指甲盖儿上的黑底白花可比她这番咋呼相冷艳多了。

“是,是过去的童佳倩外加十八斤肥肉。”我也打量着陈娇娇。她留着利利落落的一头短发,齐耳,斜刘海儿,棕褐色,有着金属的光泽。她生有一张圆脸,那弧度是她怎么减肥也减不去的,这乃她对自身最沮丧的部位,而我却认为,这令她好像青春永驻,就算她浓妆艳抹,也好像小孩儿充大人似的。陈娇娇的身高应了她的名字,娇小得紧,她拼了命夸张,也只好意思说到一米五八,足足比我矮了十公分。不过她擅长穿十公分左右的高跟鞋,所以与我并肩而立,也常常不分伯仲。今天她身穿一件大红色V领羊毛衫,又薄又紧,领口下大大方方露出一道深不可测的沟壑来。这乃她最骄傲的部位。她身边的椅背上搭着一件米色和咖啡色相间的方格子大衣,我以那细致的叠法判断,它的价位应该在四千人民币上下。

一不小心,我瞄见她手中的那本杂志上赫赫然写着:燃情雪白冬日,大红色正当道。而我可以保证,在某一页上,一定还有人宣称:这个冬天,格子大衣也当道。这就是陈娇娇,追逐流行的脚步,追到死方休。

“过去的童佳倩从不迟到,可今天,”说着,陈娇娇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你迟到了三十二分钟。”

“我可以不在家吃饭,可是我得把饭做好了才能出门。”

“啊?你刚生完孩子,就下厨房啊?”

“我已经生完孩子三个月了,目前除了肥胖外,其余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再说了,我们家除了我,还剩一个拄拐的奶奶,一个刷锅刷碗还行,但做米饭不知道放水,炒菜不知道倒油的公公,以及一个目前只会抱孩子的婆婆。你说说,我要是不做饭,得闹出几条人命来?”

“哈哈,你果然还是童佳倩,说话还是这么带劲。”

“你等着看吧,我最近吃起饭来更带劲。唉?你点餐了吗?”我伸手招呼服务生:“给我红烩牛肉饭,香橙鳕鱼排,还有一份土豆沙拉,一份你们的招牌鸡翅,哦,再来一杯苹果汁,帮我温一下。”

陈娇娇咕咚咽了一口口水,然后伸着脖子问我:“你自暴自弃了?破罐破摔了?”

服务生没礼貌,听了陈娇娇的话,竟噗嗤笑出声来。我眯着眼睛看他:“见笑了啊。不过呢,我如果不吃这么多,奶水就不足,而我那襁褓中的孩子就得饿肚子。”

末了,陈娇娇点了一份蔬菜沙拉,一杯柠檬汁,然后服务生窘着张脸告退了。

“伟大的母爱啊。”陈娇娇嘴上赞叹,脸上却不乏讥讽。

“等你升级做了妈,你就懂了。”

“且等不到那一天呢,我连婚都懒得结,更别说生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