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这么一说,她像是松了口气,面色也平和了许多。

“嗯,那进去吧。”

一走进住院处的大楼,浓重的消毒水味便扑面而来,我不禁皱起眉来,这味道让我的心情一下子抑郁到了极点……它牵起我太多的过往。在那个萧瑟的季节里,我几乎是天天浸泡在这刺鼻揪心的气息之中,看了太多焦虑的神情和悲戚的离别……

那时每天走进病房时都要做几次的深呼吸,有时甚至卑微的祈祷着,不指望父亲真的恢复健康……肺癌生还的几率实在是小之又小,一被宣告得了此病,那简直就像是收到了一纸催命书,然而哪怕每天都让我看到他孱弱的躺在病床上也好。所以当有一次我放学回来,一推门便看到空空的病床时,我觉得自己已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原本不太坚强的心一直下沉,下沉……当母亲扶着父亲散步回来时,看到我煞白的脸色似是悟到了我的感悟,也只是背着父亲心疼的抹泪。

然而我终究是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哪怕是他的怨愤、不甘、留恋也好,可是,什么都没有。

那一年的担惊受怕让我恨透了这味道,直到父亲去世时,悲恸入骨之余的我竟然有些许的庆幸,庆幸自己就此解脱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身旁的秦曼戳了戳我的手臂,原来我们已经来到了病房前。抬头环视一周,当“肿瘤科住院处”几个大字引入眼帘时,我的心里不由得一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一切被无情的验证时,还是不免难过。我懂得亲人住在这里的心情,所以想到明思,我着实心疼了。

“进去就说你是明思的同学就行了。”

“明思不在么?”

自今天见到秦曼以后我总觉得她有些奇怪,但哪里奇怪也说不上。

“哦,我过来之前他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有事出去一下,我想既然已经和你约好了就不改时间了。”

我点了点头,反正也是来看他妈妈的,这次他不在也没有关系。

见我点了头,秦曼才推门进去。

一进了门她立刻换上一副轻松开朗的神情,声音里也满是甜腻,“阿姨我来了。”

“不是说今天不用来了么?怎么又过来了,你店里也要照看啊。”

这是间单人病房,我们进来时明思的母亲正背对着门侧躺在床上,听到秦曼的声音才费力的起身。

下午的阳光慵懒的从窗口射了进来,蓝格子的床单上便映出一条纤长的背影。不得不说这身形完全不像一个五十几岁的人,尽管孱弱得很,但却没有一丝的老态,就连头发也是依然浓密乌黑的,被整齐的挽在脑后,留几绺闲散的搭在鬓边。

秦曼连忙过去扶她,又回头向我使眼色,我这才回过神来,拎着果篮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