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啦。”我说。

“你美什么呀?”

我怒得恨不能拿刚找到的手榴弹砸他,“我美什么呀?我美什么?!”

死啦死啦说:“西岸的人过完啦,咱们这就算一个人救了十个吧,那也用不着美。你家境好像不错啊,你一个人花掉的怕是够养活三十张豆饼了。”

我着急了,“谁跟你扯这个蛋啊!我们回不去了,你来说什么豆饼!”

“嗯,咱不扯豆饼。”

他就属于这种货色,惹得你像一个已经装上引信的烧夷弹了,他倒把枪支归置在一个随时可以出击的位置,闭了目养他的神。我恨得拿手叉他眼珠子,可至少他闭了眼不是装的,眼皮子动都不动。

我问他:“我说……你这个戏台子演啥戏呢?”

死啦死啦仍然闭着眼,“啊?……全武行啊。”

我只好拿手捶自己头,“你他妈的!”

死啦死啦一本正经地说:“翼护妇孺友军过江,为东岸打出巩固防御的时间。”

我终于拿脚去踢他,可不该动腿的,我自己身上的装备捅着了我的伤,痛得我压了嗓子骂:“他妈的你!”

“天谴了,噼叉你,我命硬得狠……你跟狗打过架吗?”

他还能怎么气我呢?我的声音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我知道,我还信你真跟狗咬过架。狗咬狗,一嘴毛。都疯了。”

“粗俗。我老家街面上有条狗,本来除了跟我,跟邻里关系都挺好。我怕狗呀,它欺我……”

我打断他,“你老家哪儿呀?”

“中国啊。中华大地,一国之殇。你听不听?后来那狗可真疯了。”

他总是有办法让人把耳朵朝向他的,我也认了这个命,“怎么疯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它。也许是生不逢时,怀才不遇,也许是愤世嫉俗,搞不好贪欲无度,狼子野心,说不定想在江湖上咬出一个字号一个名堂,差不离儿是靠得你我这样近,被另一条太有想法的狗咬了。”

我忍着他的指桑骂槐,“咬吧乱咬吧你就。”

死啦死啦接着说:“狗疯了,那就要咬人、昔日之友和它眼里的同类。一条街的人被它咬得丢盔弃甲如潮水中分,那家伙咬了个七进七出如赵子龙三冲当阳之道……”

“既七进七出又怎么三冲当阳之道?……赵子龙?是白狗啊?”我问他。

“狗黑的。”

“狗日的。”我得出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