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所向披靡,”他道,“不知西路军几位元帅比郎君若何?”

西路军?

自完颜粘罕下,也是诸多名将,完颜宗望不是个狂妄自大的,他一听郭药师这话,就想明白了。

再继续想一想,朝真帝姬是个女人,她立的功,总要有个去处。

“她兄长而今在汴京人望甚高?”

“听说他倾尽家产,充作军中粮饷,又替李纲招募兵士,人望极高,”郭药师说道这,故意问一句,“郎君若要他来金营……”

菩萨太子眯起他的眼睛,忽然诡异地笑了一声。

“若我指名要他为使,来我营中,”他笑道,“恐怕宫中将日夜不安。”

“岂止是当今的宋主,”郭药师故意道,“连同洛阳那位,也不得安寝了!”

为什么不安?

因为宫中没办法下这道诏书,汴京而今百姓处在群情激奋中,一下诏要送赵构进金营,百姓立刻又要炸开,甚至很可能李纲也会以“此乱命也”的理由给诏书重新扔回宫中,保下康王。

如果真狠抽了官家的脸,官家会怎么想他这位慷慨激昂的弟弟?

还有个光速逃跑的太上皇,又会怎么看这个将他比得体无完肤的儿子?

金人不在乎大宋到底会不会将赵构送过来。

搅屎棍,说搅就搅。

金人的要求送进宫中时,官家正在静室里斋戒。

他斋戒得很诚心,对外说是作为朝真帝姬的兄长,见驸马遭此惨祸,妹妹痛失良人,他心中也很悲伤,所以就陪着一起吃个素。

吃素是真的,悲伤也是真的,但为驸马悲伤就很不至于。

他只是单纯为自己悲伤,他不是一个暴君呀!他谨小慎微,谨言慎行,谨……总之,他吃穿用度,言行举止,全都规规矩矩,他将自己都放在框子里了!

比大宋前面几位官家,就算不足吧,差得也没那么远啊!怎么他就这么倒霉,遇到了一个不慈的爹,几个不恭的弟,一群不能为他分忧的大臣,还有几十万茹毛饮血的敌人!

官家让人往静室里搬了几尊小雕像,他就躲在那里,嘀嘀咕咕。

耿南仲就是这时候,带着金人的要求进宫的。

“他们要九哥吗?”官家兴奋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耿南仲不吭声。

官家不是傻子,他自己会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