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说,粮食是有的,可要送太原,就得路过洛阳,太上皇能放你过去?那必不可能呀!为了不给太上皇送粮,只能苦一苦你们太原的将士啦!

梁师成就成了一个穷光蛋宣抚使,蹲在太原城里,每天看着整个河东路地方官的筹粮报告,掰着手指算着存粮的吃用日子,还得熬着,等着,盼着,什么时候官家和太上皇分出一个胜负,什么时候他才有好日子过。

宗泽要走了,算是一个好消息,他毕竟带走了几千张嘴。

至于金人会不会打过来,梁师成是一点也不考虑这个的。

也不止他一个,整个大宋都觉得,既然金人走了,三两年间是不会再回来的。

“这是喜事,将公文送过去,”梁师成笑道,“明日为宗翁办一场送行宴就是。”

灵应军的营地安在玉皇观,这是朝真帝姬的习惯,逐渐也就成了灵应军的习惯。

只是朝真帝姬一走,之前布置得十分舒适的后殿就立刻显得空荡而潦草起来。

宗泽住进去了,小老头儿不在乎这个,他甚至恪守礼仪,连帝姬睡过的床榻都不用,自己展开一张行军榻,凑合睡在四面掉漆的偏房里。

现在他也在这个漏风的小屋里,一边写着文书,一边听长子宗颖向他汇报军中之事。

“爹爹若领军南下,须得自榆社翻山,过襄垣,最后才到磁城,”宗颖说,“路途艰险,儿算来总须三万石粮草才够路上吃用。”

“你从军中选二百老兵,再加两千后至此的兵卒就是,”宗泽说,“我不带那许多。”

这个三十岁出头的老实青年大脑短路了一下。

“爹爹要留其余将士于此守城?”

“朝廷既升你为兴元府通判,你正好领他们回去。”宗泽说。

宗颖一下子脸就白了,“真定中山被围,河北多溃兵流寇,爹爹如此行事,岂非自断一臂?”

宗泽写完了文书,平静地望着他的儿子,“你要五千灵应军皆随我去河北,你可问过他们了没有?”

这个问题,宗颖就答不出来了。

宗泽摸摸胡须,又问了一个问题,“小种相公军中,阵前讨赏之事,你听说了么?”

“这个,”宗颖说,“这个儿确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