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放学后,加布里埃和洛尔坎一起乘坐马车前往戴纳家。

母亲死后没多久戴纳就和哥哥吵了一架,那位哥哥似乎认为一切都是戴纳的错,因为嫁得不错,在村中颇有威望,带着村子里许多人排挤自己的亲弟弟。可怜的戴纳没有办法,当然也有不想在那个家里触景生情的原因,前段时间就从郊外的小村庄搬到了市区。

马车在市区边缘一栋破旧的房屋前停下,加布里埃和洛尔坎先后下车,她抬手敲响木门。

“谁啊——”

吱呀一声,轻木板门从里面打开,露出戴纳清瘦的面容。

“加布里埃小姐!”戴纳惊讶地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您怎么来这里了?”

少男赶忙把门缝拉大,请加布里埃进来,也是在这时,他才看见少女身后的洛尔坎。

“洛尔坎?你也来啦。”戴纳语音柔和,听不出喜怒,招呼着两人进屋,又忙着给两人倒茶。

当初带着塔拉沙来找戴纳时似乎就是这幅景象。

小房非常简陋,只有两间屋子。加布里埃和洛尔坎坐在客厅——也就是大一点的屋子中央,戴纳在不远处为两人泡茶。

等戴纳端着茶过来时,加布里埃站起身从少男手里接过盘子,将茶摆出来倒好。少男受宠若惊,很是惶恐,连忙要从加布里埃手中拿过茶具,却被加布里埃不动声色避开。

“今天找你来是有不幸的事情要通知你。”加布里埃放好茶,和戴纳面对面。

戴纳的头发比刚见面时更长了,还记得初遇时少男浅黄色碎发搭在肩头,额头两侧的头发向后梳起扎了个几乎看不见的小揪,而现在少男的头发已经可以全部扎成一个小小低马尾了,只有两鬓还有一些毛茸茸的细发。

少男神色有一瞬间凝重,或许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了。戴纳很快露出温雅的浅笑,轻声询问是不是塔拉沙出什么事情了。

加布里埃面上是难以掩饰的愧疚,尽管被她复活,可曾经那个有着几人共同回忆的女孩也早已经消失,她略微低下头,沉声:“塔拉沙死了。”

哪怕挤满家具仍然让人觉得空荡荡的小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两人相对而站,沉默像水一样蔓延喷涌后挤满整个房间。

“戴纳......”

打破死寂的是洛尔坎,他几步走过来握住戴纳瘦削的手指,言辞恳切地安慰:“请节哀......”他不愿意加布里埃为难,真心实意希望这个被他利用的少男振作起来。

“——我知道了。”戴纳别过头猛吸一口气,没人能猜到他此刻的想法,加布里埃只知道两人再一次对视时,眼眶微红的少男神色间不见任何苦痛与悲戚,有的只是她读不懂的释然。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戴纳朝加布里埃笑了笑,笑容干净柔美,没有任何怨恨,“或许我总是那个被排除在外的,无论对于母父、塔拉沙还是哥哥,但我依旧爱她们。其实上一次你走后......我很伤心,因为、因为——”洛尔坎的存在无法让戴纳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他苦涩地笑了:“我其实并不能接受母亲那样的死法,抱歉,一直欺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