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安榜叹息:“五日之前,适才八百里加急才知。”

陈大胜没有多言,对曾安榜,还有兵部列位同僚点点头,扶刀转身离开。

这不是现在的他能参与进去的事情。

今日的早朝格外昂长,孙绶衣被叫进之后,兵部众臣便挨个进去,再没有出来。

后有太监出来传旨,召户,工部尚书入内议事,其余列部无要事便先退下,今日主议兵部之事。

如此,六部四品上大员认真施礼之后告退。

甭看互相认识,就绝对不会交头接耳的状况,大臣与大臣之间都是少说间隔三尺距离,上百人走路,官仪自然不消说,然足下无声,来去极快,互相之间绝对不会有任何言语,甚至眉目之间的碰撞。

有交情,事情,私下约了私下交流,在外他们一贯如此。

只有五品下,站在院子里的那些臣子才会些许闹哄哄的往外走,用佘青岭对陈大胜的话来说,官入四品之后,便是漫长的需要独立思考,独立成长的寂寞阶段。

你所做的事情,你所见到的世面,是你从前所依赖的军师,幕僚都看不到的一个阶级,他们的经验对你来说已经是无用了。

若再依赖外力,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东明殿的石头阶梯后面是个三角的斜屋,内卫占用此地,建了一个可以休息,暂时瞌睡的地方。

甭看这个地方,有时候刮风下雨,四品上大臣们在外忍耐候召之时,可以半躺在这里喝一杯热乎的,甚至可以睡一会,那就是一种微妙的特权感。

当然,阶梯后面不是个好去处,便是让人家老大人们进来躺躺,人家也未必愿意。

陈大胜不计较这个,进来便半躺着受了小太监烧的一杯热茶,吃了一块点心,还在屋角的马桶里放了一些水。

其实他这两天心情莫名慌乱,还连续做一样古怪的梦,他就梦到兄弟们都不见了,天大地大,他也了无牵挂,在梦里,他甚至想不起自己还有爹,还有媳妇……他身后是焚烧损毁孤城,他带着一群伤病站立城门之外。

而对面看不清是谁,只有一片荒芜的黑色,还有稀溜溜的马鸣,是自己斩杀的那些战马冤魂来复仇了么?

仔细看去,却不是,那是一双双属于人与魔的眼睛,他们就要来了……自己就要死了……可是,为何胸中却憋了一口能灭万军的烈性之气。

那口气息抒发不出去,他就给气醒了。

矮门被推开,余清官进来,看见他便说:“二典跟有贵上了,老柳调了三班,我看今儿要到宵禁才能出去了。”

陈大胜给他让开个地方,余清官坐下来,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往年都是秋后出事,今年也是怪了,怎么这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