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站在一座高高的烂尾楼上面,脚下是黑梭梭的钢筋水泥,远处是暗沉铅灰的天空,站在这里可以一直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有很多楼房,林立起伏,万家灯火,璀璨闪烁,不远处的地方就是来时的舞台,从这里看过去,就像一颗放在暗夜里的水晶球,渺小又无声,独自闪现着自己的精彩。

那只是一个僻静的小舞台,在喧嚣华丽的城市夜色中,不为人知。

这里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陆绪从身后抱着南木,垂下头,蹭蹭她泛着凉意的脸颊,低声问“冷了?”

南木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陆绪蹭着南木的耳朵,“对不起,其实我知道这样太突然……”

南木转身埋进他温暖的怀里,搂紧了。

陆绪于是抱紧了她,她的碎发时而刺在他颈项间,麻痒而温存,他又嗅到了柠檬橘子的味道,陆绪说,“我喜欢这个洗发水的味道。”

于是南木摸出一块糖,剥开塞进他嘴里,柠檬橘子味儿的,陆绪坏笑,“够甜了,还喂我糖?”

那晚他们在黑黢黢的烂尾楼里说了好久的话,南木知道陆绪中学时就迷上了音乐,特别中二的立志要组建中国第一牛逼乐队,买乐器,在学校招揽伙伴四处流窜演出,甚至傻逼兮兮的去街头卖唱,几乎告别校园,中途被陆父解散了乐队,拆了乐器,一顿皮带狠抽,拎回学校回炉重造。

陆绪彻底逆反,上课睡觉,下课打架,放学偷偷溜出去蹦迪,陆父皮带都抽断几根也没服管,后来没招,告诉陆绪,你不就是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吗,有能耐,你就考上顶尖的艺术类院校,给我看,我就允许你搞这些。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学渣陆绪苦学英语,托福过百,还捣鼓出了自己的舞蹈作品集,一路坎坎坷坷还真被他申请到了CalArts的Choreography专业。

南木疑惑,“为什么不直接考音乐学院呢?”

陆绪回答,“舞蹈学院好考一点啊!女朋友,你以后要尝试着,站在一个学渣的角度考虑问题。”

这个回答就很陆绪。

大学毕业后被陆父勒令回国。

南木问,“你当时毕业不想回来?”

陆绪,“说实话,国外的舞蹈环境更open,而且我后来又申请了编曲专业,学业未成,就想着再呆两年,多学点,况且那边赚得,比我现在当小演员都多,可是家里老头子不同意,说你一个学跳舞的,给美国佬跳就来的更高端吗?”

陆绪说着叹了口气,揉了揉南木的头发说,“你以后就知道了,我爸是个传统小老头,能让他儿子出国,去学了两个他眼里的垃|圾专业,就已经妥协很多了。”

南木好奇问,“你经常来这里唱跳?”

“很久不来了,自从签了公司,不能接私活,也没时间……”陆绪又叹口气,如同被现实狂甩耳光的苦逼哈士奇,他看着远处的舞台,“现在能和朋友来这里表演,纯粹就是玩票性质,要我彻底放下,好像终归不甘心。”

“你刚刚简直魅力十足……一直这样没什么关系吗?”

陆绪大笑着一把举起南木,“当然不会一直这样!小爷认准的,就没有怂过。等多赚点钱,再拼一把,到时候行就是真行,不行就转幕后,编曲编舞也总能混个温饱的。”

百米高的露台下,一片漆黑,风从脚底呼啸而过,南木双脚离地心里慌得一逼,拍着陆绪大叫着,让他放自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