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闻言后更是哈哈一笑,脑海中禁不住又浮现起先前让兴男公主羞不可当一幕。他家一群人拥着公主车驾冲开人群,挥舞刀枪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人群慌乱躲开难免会有碰撞踩踏,其中一个老者更是挨了几脚吃痛不住。

若这老者是寻常人也就罢了,沈哲子大可不必理会直接上车,然而那老者却是颍川高士荀邃,沈哲子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冲上去将人扶起来连连道歉。

荀邃人虽老迈却不乏风趣,倒也不因被冲撞而羞恼,只是拍拍身上尘埃,指着车驾笑语道:“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我等思贤如渴,却不知静女采艾,风来如疾啊!驸马自去,老朽失态,为你遮尘作偿!”

待听到这老者笑言,原本被沈家人冲撞而有所不满的众人也都大笑起来,不再以此为意,只是远远拱手,将请帖之类递给沈家仆人,各自洒然而去。

这话说的倒是雅趣,意思倒也浅显。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说的就是他们这群人不识趣,只顾着自己要见驸马,却忘了人家中尚有一个害了相思病的小娘子,这番被冒犯,也是咎由自取!

原本可算无礼的冲撞,经此一番解读,却成了小女郎思君如疾的薄嗔浅怨,化解了彼此的尴尬,旁人自然不好再计较,也只能识趣的离开。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一解读,只怕来日整个京口都要知道兴男长公主害了相思病,不惜刀剑开路也要早早见到自家夫郎。这对小女郎而言,可谓无处申辩之羞涩。

眼见这小女郎至此仍不能释怀,沈哲子微笑上前拉着她共坐一席,彼此身躯紧凑,呼吸与闻,兴男公主虽然心内颇多喜悦,但一想到刚才那事不久后便将传遍京口,又觉羞恼难当,原本准备与沈哲子倾诉的话都说不出,转过身去娇躯背对,抬手轻揉着左肩,嗔望沈哲子一眼:“你硌疼我了!从今夜起,这件事不许你再提!”

“人患不能情深,岂因情多自恼!我家娘子采艾之思,那也是人之常情,谁又能因此讽议?”

沈哲子扳过公主身躯,顺势将她置在膝上,就进去看,只见那脸颊莹润如脂,忍不住凑过去轻轻一啜。

……

别后重逢,自有许多话要说,可是沈哲子却发现公主颇有几分神思不属,视线都略显游移,心中不免有些狐疑,当即便问起来,然而公主却顾左右而言他。

看到这小女郎神态,沈哲子更加认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手托着小女郎下巴凝望过去。眼见如此,兴男公主神情更加局促,视线游移不定,只是僵持不过片刻,她小嘴一瘪,泪水已经自眼眶中滚滚涌出来:“我、我有自己该做的事,怕是不能跟你厮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