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必愤怒,就是在古代那些贤明君王在世的时候,盗贼也不曾消失……总是会有这样的人……”

吕禄安慰着,他的额头还是流着汗,刚才的一幕显然是将他吓得不轻,尽管知道了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可那种惊吓还是让他迟迟不能忘怀。

“早在我舅父逝世的时候,我就曾下令,要天下人节葬……可这些人明面上答应,暗地里却没一个遵守的……有的人恨不得将自己的府邸都拆了带进地下去……说起来我还得感谢阿父,多谢他逝世的时候没将大汉也给带下去!”

刘长眼里闪过一丝凶光,“这个情况不制止是不行了,天下盗墓贼四起,那么多珍贵的物资都被带进土里……再这么搞下去,往后大汉怕是连金都找不到,都被埋在土下了……必须要借着此事,好好整顿国内的风气了!”

吕禄却摇着头,“陛下,这般民间风气,怕是难以改变啊……若是强行下令,天下人反而都要怪罪您……”

刘长却笑了起来,他缓缓看向了吕禄。

“您又准备让我背锅?”

“陛下,没用的……根本止不住,短期内没有任何办法……”

吕禄在刘长看向自己的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可他却很淡定的摇着头,皇帝可以下令改变庙堂之政,但是这种民间风气,那还真的不是皇帝所能改变的,可刘长却不信这个邪,他骂道:“当初的周厉王都能让百姓不敢说话,我只是想让他们不要厚葬而已,难道我还比不上那周厉王吗?”

“可是……他最后好像被……”

“勿要多言!”

当刘长返回长安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个贼交给了廷尉,让廷尉来提审。

厚德殿内。

“我听闻,治理国家的人首先要懂得采取争取的治理国家的学问,让齐国强盛的是管仲的学问而不是他的本身,让秦国强大的是商鞅的学问也不是他的本身,让大汉富裕的乃是我阿父……管仲商鞅他们逝世之后,他们的学问依旧存在世上,诸侯国采用他们的学问来治理国家,从而让国家更加的强盛,先有了大一统的学问,然后有了大一统的天下,先有了清静无为的学问,然后有了如今富裕的天下。”

“当今的太学,聚集了天下所有的学问,有智慧的人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众人一同辩论,从中获益,在争辩之中得知自己的不足,然后改进,为了击败自己的对手而提升自己,从而拟定出更多的新学派,这些新的治理国家的思想为治理天下的人提供更多的选择,所以我私下里认为,您要对太学进行强制的管理,这是不太妥当的。”

刘安侃侃而谈,说到底,他还是不同意对太学加强限制,作为一个讲究吸纳百家学说的人,刘安最是希望能迎来百家争鸣的局面,让自己的学派拥有更多的选择权。

晁错平静的坐在刘安的面前,他是天下有名的恶人,没有什么朋友,激进,有些时候很是残酷,可是,很少有人会想起他的另外一层身份,晁错还是个学问家,而且他的学问还很不错。

“在我看来,如今太学的辩论是混乱的,他们没有反思自己的不足,而是在贬低对手的缺陷,愈发盲目的坚信自己的理论,他们不是在改善自己的理论,而是用各种歪理来包装自己的理论,狂热的彰显自己对主张的坚信不疑,这不是在促进学派的发展,这是在引发彼此的对立,只有坏处而没有好处,殿下若是想要看到学术兴盛的局面,就更要看到其中实质,改变如今混乱的局面,将无意义的争斗变成有意义的辩论……”

晁错并没有直接反驳刘安,而是在刘安的观点上进行延申,认为如今的太学不足以达到刘安的预期,故而进行限制。

刘安苦笑了起来,晁错比其他那些鹰犬要难对付太多了……你这身学问都配不上你的为人啊。

在刘长回来的时候,两人依旧没有统一意见。

刘安不希望得罪晁错,他其实很想收复晁错的,可又无法接受晁错的一些政策,例如晁错要在太学内施行的不教罪,他提出但凡有太学生闹事,先责罚他们的老师,而且是要按着人数来增加刑法力度……这显然抓住了儒家的命脉,对重师的儒家来说,若是因为你的缘故没了老师,那完全没法活下去了,应该直接自杀来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