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焕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

“你这不是懂么。”路鹤里摸了摸他的脸,指腹轻轻地在他脸上来回摩挲,“江焕,答应我一件事。任何情况下,如果到了不得不牺牲我来保全大局的时刻,成全我。”

江焕顿时定住,眼中各种情绪如潮水涌动流淌,连呼吸都忘了。

路鹤里说,“你是我最亲密的人,我相信你懂我。你永远都知道该怎么做出正确的选择,对吗?”

“你到底要做什么?”良久,江焕颤抖着问,额头上因为紧张和惊惧渗出一层层的汗来。

“江焕,你听着。”路鹤里低声说,“抓了裴子卓和阿弥都没用,需要拿到他们潜伏在各处的组织人员名单。一周后,可能会有一次京州附近的化工厂爆炸,我现在正在争取他们的信任,让我去做这件事。如果你真想帮我,回去发布通缉令,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谁也别说,等着我给你信号。”

“谁也别说?”江焕瞳孔骤缩,“你真的谁都没报备吗,公安部也没有报备?”

“他们的人潜藏很深,从基地到边防军都有内鬼,我谁也不敢信。”路鹤里说,“我只信你,江焕。”

江焕的嘴唇在哆嗦:“化工厂爆炸,你会有危险的。”

“我知道。”路鹤里说,勾手揽住了他的脖子,静静地望着他的眼睛,“你想永久标记我吗?”

江焕紧到极致的瞳孔里,是纠结和挣扎的狂风骤雨,眉骨锋利得突兀,嘴唇却轻柔地呢喃:“标记了,你就不走了吗?”

“我还是要走。但如果我能回来,我就是你的Omega了,江焕。”路鹤里突然笑了下,“你刚才太迷人了,我有点舍不得。”

江焕的眼眶一点点盈满了泪,就听路鹤里贴着他的耳际,轻声说,“回不来也没关系,至少世界末日来临之前,这一小会儿,我只是你的。”

夜幕深沉,乌云在天边卷着狂风压下来。海浪拍打着礁石,被愈发狂烈的海风裹挟着,一波又一波,在溶溶月光下,和海岸线纠缠,相拥,在无人的夜色中肆无忌惮,毫无保留。

他们亲吻,厮磨,边笑,边哭泣,一遍遍地诉说着爱意,不知疲倦,永无尽头,仿佛是世界末日前的狂欢。

不留余地,不想明天。

后来江焕才知道,那是一场向至爱的告别。只是当时,他没懂,他以为这是那人投身黑暗前的一次眷恋和放纵。

他只记得,海岸线的尽头,那个风采绝代的人,头也不回,只给他留下了一个慨然赴死前的决绝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