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焕的脸红的能滴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身上还插满了管子和仪器,动弹不得,只好猛地抓起被子捂住了脸,只留下光溜溜的头顶,像一颗逃避现实的卤蛋。

“路队,你好。展信佳。”路鹤里不依不饶地追着他的耳朵,声情并茂地背诵,“我认为,今天早上夹走警队食堂的最后一个荷包蛋不是我的错,以下是我总结的三点意见……”

江焕快缩成一颗187的土豆了,在被子里求饶道:“路队,别念了。”

“敢写不敢念?”路鹤里隔着被子拍拍他,“这么怂?”

半晌,江焕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那些信……你全都看了吗?”

“嗯。311封,一封不落。老子看了三天,都会背了。”路鹤里坏笑着挑挑眉毛,故意逗他,拉长了声音,“路警官,你好,展信佳。今天……”

江焕绝望地缩回了被子里,开始用重度脑震荡后还不太灵光的大脑思考,如何才能换一个星球生活。

路鹤里知道他脸皮薄,也不催他,直到江焕闷在被子里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露出脸来,低声问:“你看了……不生气吗?”

那目光,是带着一点湿润的小心翼翼,刺得路鹤里心口一疼。

“不生气。”路鹤里不逗他了,沉默半晌,“我很喜欢。”

江焕眼珠动了动,好像无法理解「我很喜欢」四个字,刚刚进厂维修、目前还在恢复期的大脑零件拼命运转,正在呼哧呼哧冒烟。

“想不明白别想了。”路鹤里摸了摸江焕剃得光溜溜的脑壳,“你送的草莓酱面包我都吃了,水也喝了,伞也打了。还有我很喜欢牛奶味,等小卤蛋的头发长出来,哥给你买牛奶味的洗发水。”

江焕一怔,路鹤里捏了捏他的手心:“以后想看就看,想叫哥就叫,不用躲着藏着的。老子虽然不能让你永久标记,但可以保证以后对你好一点。”

江焕盯了他好半天,突然非常冷静地开口:“路队,我还能活多久,你直接告诉我吧,没关系。”

“呸呸呸。”路鹤里皱眉,“什么玩意儿?”

“就算我要死了,你也不用故意哄我。”江焕声音发涩,“但还是谢谢你,我很高兴。我这辈子……”

“草!”眼看江焕要开始说遗言,路鹤里气得冒烟,“老子在,你丫死不了。傻比!”

江焕困惑地抿了抿嘴,又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满眼担忧,身子向他探了探:“你的脑袋也撞坏了吗?拍片子没有?”

“滚蛋。”路鹤里哭笑不得,“老子在你心里是什么形象?对你好点就是脑子坏了?”

江焕眨了眨眼,默默移开视线。

路鹤里注视他良久,不忍地叹口气,“草,我要是知道……我就不让你临时标记我了。”

要是知道江焕有这个心思,他宁肯自己难受死,也不可能对江焕做这么残忍的事。让他有一个机会无限接近深爱了七年的人,压抑着,纠结着,克制着,放肆着,又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

江焕垂下眼皮,声音沙哑,“你是不是打算以后不再理我了。”是个肯定句,不是问句。

“我没有办法回答。”路鹤里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想的是结婚,永久标记,一辈子在一起什么的,我现在没有办法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