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梁茂才托大,而是陈子锟有所部署,禁烟总队的退伍兵想在上海扎下根来,非得打出名气才行,上海滩鱼龙混杂,想出头不易,这回正好借着顾竹轩上位。

约战当天,以顾竹轩为首的盐阜人来了七八百人,大部分是黄包车夫,还有码头苦力等,兵器以斧头、棍棒、匕首为主,黑压压一群人站在芦苇荡前,倒也气势十足。

南泰帮来的人不多,五十多口子,开了两辆卡车,车头上架着轻机枪,人手一支步枪,腰里别着驳壳枪,大大咧咧的就过来了。

顾竹轩一看这阵势,顿时傻眼,再看对方领头的人,又转忧为喜,大踏步上前,热情洋溢道:“薛总队长,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来的正是薛斌,他已经卸任军职,解甲归田,本来陈子锟是想留他在军队里继续干的,可是薛斌和中西女塾的李老师结了婚,一心想留在上海居住,再说这么多弟兄,这么多产业,总得有人打理,便依旧让他负责上海这边的事务。

顾竹轩看见薛斌就全明白了,合着这帮南泰过江龙全是禁烟总队的弟兄啊,怪不得这么横,人家太有资本了,别说区区一个顾竹轩,就是杜月笙来了也得客客气气的。

结局自然是握手言和,不打不相识,顾竹轩请客喝酒,大伙儿找个馆子敞开了喝,席间他套薛斌的话:“总队长,以后打算在上海扎根了?”

薛斌道:“这么多弟兄留在上海,我这个老大哥得管着他们吃喝不是?都是吃粮当兵的人,也没啥本钱,开个小饭馆,拉个洋车,总比回家种地强,你说是吧,顾老板。”

顾竹轩道:“是这个道理,这次的事情,是麻皮的不对,我让他给弟兄们赔罪。”

薛斌道:“顾老板仗义,兄弟佩服,你也别总队长的喊来喊去,喊一声老弟就行,或者喊我外号,以前我在北京城混的时候,报号黑风。”

顾竹轩道:“失敬失敬,原来薛老弟还是道上混过的,不知道眼下有没有开香堂?”

薛斌道:“我们陈大帅是青帮通字辈的,我们这些当兵的自然都是他的门徒,我这个帮会,叫三枪会,以后就在闸北混了,还请顾大哥多照顾。”

顾竹轩把胸脯拍的咚咚响:“薛老弟的事情,就是我顾四的事情,只要瞧得起我顾四,脱裤子当当都来。”

一场危机化解,还和顾竹轩交上了朋友,三枪会和顾竹轩的生意不构成冲突,相反还有互补性,顾竹轩摆不平的狠角色,请三枪会出马,把机关枪亮出来,再凶悍的人也得服软。

后来混熟了,顾竹轩问薛斌:“老弟,为啥要叫三枪会?”

薛斌道:“机关枪,步枪,手枪,可不就是三枪会么。”

……

自打上回大闹虹口道场之后,精武会的名气越来越响,不少年轻学生趁着暑假前来报名,每天早上都能看到穿着白色汗衫黑色泡裤的学员列队从精武会出来,沿着培开尔路晨跑的壮观景象。

内外棉纱厂一名姓内田的工头死在宿舍里,脖子上绕着电线,还有一个姓齐藤的副经理吊死在车间里,分明都是被人杀死的,因为这两人都参与了枪杀、殴打中国工人的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