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方微笑着捻起一块桂花糕,吃的眯起了眼:“看,好戏开场了。”

开场锣一敲,伴随着急促的鼓点演员上场,方一亮相,便引起一阵掌声。

上来的演员是畅音园的当家花旦,这目《霸王别姬》中她唱的是花衫“虞姬”,扮相雍容华贵,唱腔婉转动人,不少人都是为她而来。

可艾伯特不懂这些,他不懂虞姬

舞剑的痛苦凄凉,也不懂拔剑自刎的悲壮哀痛,只能迷茫看着舞台,觉得无聊至极,甚至连周围时不时的叫好声都觉得烦躁刺耳。

“苏,你们华夏人看戏都这么吵闹吗?我觉得这很影响别的观众,保持安静难道不是基本的礼貌……哦!她这是要做什么?”艾伯特震惊地看向走上舞台的一名中年女子。

只见那女子走到了两位演员身边,将手中的纸钞塞进了演员的帽子里。

“天呐!”艾伯特轻呼,“她这是在给他们小费吗?虽然她可能是好意,但我想她打扰到了演出,这实在不是一个礼貌的行为,而且……很不雅,苏,我必须要问,这真是京城最好的戏院之一吗?”

听着艾伯特的抱怨,苏方没有生气也没有不满,只是好奇地问:“罗斯先生,那您觉得最好的戏院应该是怎样的呢?”

“演员的优秀是首要,观众的素质也不能差了,在看演出的时候保持安静,适时地鼓掌就好,大声喧嚷大可不必,更不该跑上舞台!我必须要说这的安保居然没有把她拦下来真是失职,如果真想对演员表示赞赏,大可以等演出结束后到后台去见,还可以和演员面对面交谈,这不是更好?”

“可是罗斯先生,在华夏,对一幕戏的最高称赞就是叫好又叫座,所谓叫座,就是说卖得出票,而所谓叫好,就是像他们这样,遇上精彩的地方大声喝彩,观众上台给演员塞钱,更是对演员的至高赞赏,这叫打彩,钱放头上,这叫彩头。”

“在B国,你们喜欢在精美的剧院里安静地欣赏着戏剧表演,可是在华夏,我们更喜欢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戏的人间烟火气。”

“好吧,”艾伯特摊了摊手,“看来这就是文化差异吧。”

“是啊,本来想着让罗斯先生指教指教,给我们提点意见,毕竟华夏有句老话叫当局者迷,现在看来这句话在这竟是不好用了。”苏方遗憾地摇了摇头。

沈应舟悠悠道:“因为还有一句话,叫隔行如隔山。”

“是了,”苏方一拍手,又歪头思索了片刻,“也不止是隔行如隔山了,就说咱们文物修复吧,东西方文物修复同为一行,还不是如同隔山一般,说到底也是文化差异,外人很难理解文物所蕴含的文化意义。”

“说起来,还要赞上罗斯先生一句,”沈应舟举起杯。

艾伯特下意识举起杯子,却不知沈应舟是为了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客气,显得有些迷茫。

“听说罗斯先生的馆中有一位来自华夏,专为华夏文物服务的修复师,这可难得,看来罗斯先生对这些文物真是用心了,以茶代酒,敬罗斯先生一杯。”沈应舟微微一笑,举了举杯子一饮而尽。

“我父亲常说,当你有能力时,就该承担相应的责任,馆里的文物就是我的责任,那是我们家族保护世界文化遗产的证明,我自然要将他们好好传承下去。”艾伯特顿时觉得有些飘飘然,能得到沈应舟这般礼遇,他真该把这一幕拍下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