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此刻,布莱林却感到一丝丝的焦虑。这应该是正常的,他心想;自信这种东西是会变化的,当你距离目标愈远时,便愈会觉得自己是无敌的,但随著计画的推展,各种客观条件及危机慢慢涌现时,你就会开始心生怀疑。不过这并没有造成任何改变,不是吗?计画本身是完美无缺的,他们只需要执行它就可以了。

在三个半小时的手术过後,葛拉帝於晚上八点被从手术室中推了出来。贝娄看著监视仪器上的读数,上面显示葛拉帝的情况良好。他们用碳钢合金钉固定住他的肱骨,而且可能会永远留在他的体内,这或许会让他将来在通过国际机场的金属探测器时很不方便——他可能要在金属探测器前脱光衣服才能证明自己没带枪。幸运的是,他手臂的神经组织并没有因为被子弹打中而受损,因此日後应该还可以使用。另外,胸部的伤是小事,所以他将会完全康复,而且将以这副健康的身躯迎接未来一辈子的牢狱生活——这是英国军医的结论。

贝娄坐在恢复室里,看著生命迹象监视器,等待著葛拉帝苏醒;这不是最重要的工作,但却是最耗时的。

门口同时有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员看守著,克拉克和查维斯也在场。贝娄特别提醒自己,这个人无耻地发动攻击,袭击他们的弟兄以及妻儿。查维斯的表情虽然很冷静,但眼神如电,既深沈又冷酷。贝娄认为自己熟知虹彩部队里的上层人物,毫无疑问的,他们十分专业;以克拉克和查维斯为例,他们生活在不为人知的世界里,从事不为人知的事情,而这些事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的。不过贝娄很清楚,他们两人都是奉命行事;说他们的工作性质与警察相近也不为过,因为他们都是维护秩序的人。或许他们有时也会违反规定,不过那也是为了要坚守理念。他们和恐怖份子一样,都是浪漫主义者,而两者之间最大的差别就在於理由的选择上;他们选择保护其他人,而葛拉帝这类人则是心怀不满。就是这个不同的选择使他们成为不同的人。现在,无论克拉克和查维斯多么憎恨这个沈睡中的男人,他们都不会伤害他,因为他们会把葛拉帝留给社会来审判,用他们矢志维护的制度来惩罚他的暴力攻击行为。

「可以开始了。」贝娄看著葛拉帝的生理指标回到正常读数,身体开始微微抖动;这显示大脑已开始重新运作,但似乎还无法完全控制自己。过了一会儿,葛拉帝的头部就开始缓慢地向两边转动,再来……

他的眼廉开始微微抖动。贝娄把相关的证明文件看了一遍,暗自希望这些由英国警方及MI—五提供的情报的确有用。

「西恩?」贝娄说,「西恩,你醒过来了吗?」

「谁?……」

「是我,吉米.卡尔,西恩。你现在回来跟我们在一起了,西恩?」

「我……我在哪……里?」从葛拉帝嘴里传出来的声音既微弱又模糊。

「你现在在都柏林大学附属医院,西恩。麦考斯塞医生刚帮你把断掉的臂膀接回来。你现在在恢复室里,不过,天啊,要把你弄进来还真是不容易。你的手臂还会痛吗?西恩。」

「不,不痛了,吉米。有多少?……」

「我们有多少人在吗?十个人,一共有十个人逃离现场。他们目前都藏匿在安全的地方。」

「很好。」西恩开始张开眼睛,看到房间里有几个穿著手术袍、戴著手术帽的人,但都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房间……看来的确是医院……天花板、金属架、长方形的瓷砖……还有日光灯的灯光。他觉得自己的喉咙乾得要命,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他正在梦中,他所经历的和看到的一切,实际上并没有发生。现在的他飘浮在一朵又白又柔软的云上,而且至少吉米,卡尔还在他身边。

「罗迪呢,罗迪在哪里?」

「罗迪死了,西恩。」贝娄回道,「我也很难过,但是他并没有撑过来。」

「噢!该死……」葛拉帝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是他……」

「西恩,我们需要你提供一些情报,愈快愈好。」

「什么……情报?」

「那个提供情报给我们的家伙,我们要找他,但却不知道怎么跟他连络。」

「你是指艾欧谢夫?」

宾果!贝娄心想。「对,就是艾欧谢夫,西恩。我们要找他……」

「是关於钱的事吗?资料都放在我的皮夹里。」

克拉克转过身去。比尔.陶尼把葛拉帝的东西都放在一张桌子上。克拉克打开皮夹,发现里面有二百一十英磅、一百七十爱尔兰磅,还有几张纸。其中一张黄色便利贴上为了两组六位数字,但除了这些数字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说明文字。这是瑞士的银行户头还是什么帐号代码?

「西恩,我们要怎样才能跟他连络上呢?我们需要一次搞定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