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狐狸却不搭腔,看了半晌,将胡砂的手掌一合,微微一笑:“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关键就是这几天吧,小姑娘运气总还是不错的。”

说了等于没说,胡砂无言地把手缩回来,却听他又道:“世上钱债、血债诸多劫数,却都不及情债来得可怕。你要小心风月。”

到底什么意思?他又不解释,只与芳准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喝得头上狐狸耳朵都钻出来了。

眼看东方发白,这一夜将要过去,胡砂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趴在桌上昏昏欲睡,肩上盖着芳准的外衣。

狐狸先生终于起身告辞。

芳准一直送到门外,看着他醉红的脸,含笑不语。

狐狸双手拢在袖子里,却不看他,只定定望着远方微薄的晨曦。

良久,他方道:“你的脾性,多年了还是没有改掉,总是不合时宜的任性,还容易心软。如今那位接替我来照顾你的小仙,只怕也十分吃力吧?”

芳准轻笑道:“哪里,你说笑了。”

话音刚落,影子里便传来二号先生的声音:“那狐狸说得不错,此人可恶得很。”

狐狸嘻嘻笑了两声:“可幸,我早一步脱离苦海。这位兄台却要多吃一段日子的苦了。”

他见芳准笑容淡淡的,一派风轻云淡、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由钩起唇角。

“我这便要去了,日后山高水远,不知何时能再与你像今日这般畅饮。”顿了顿,又道,“那小姑娘……”话终究没能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该说的,能说的,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切莫再任性下去,要保重。”

芳准又笑道:“好生啰唆,如今怎变得这么婆妈了?”

狐狸果然不再说,只弯腰朝他一揖,转身便走,因用了缩地之法,眨眼就变成一个小黑点,很快便看不见了。

芳准静静站了一会儿,影子里又传来二号先生的声音:“我看,你还是听他的话,回去一趟吧。别叫事情搞得不可收拾。”

他没说话,过了好久,才露出个淡然的笑容来:“我只是不愿相信……”

话断了开来,他不想再说下去。

胡砂打着哈欠走出来,肩上还披着他的外套,手里抓着几本书,一面翻一面奇道:“师父,他给您的什么孤本,怎么又是白字天书?都是空白的。”

芳准哑然失笑,回身一把将书抢过来,自己翻了两下,道:“早就告诉你了,是好孩子不能看的绝世孤本。”

胡砂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喃喃道:“还是你上次说的什么情仇爱恨、男欢女爱的故事?为什么我不能看?”

芳准把书塞进袖子里,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等你再大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