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自然听到了,沉着脸不快,交叠着还挺圆润的两手,像只栖息在树上生闷气的老斑鸠。

“不听话,说话没大没小,没规矩。”她嘴里唠唠叨叨,已经站了起来走向门口:“我很不满意你。”

我索性不掩藏自己的无赖性子,尾随着她气呼呼道:“行,您不满意您的,我不满意我的,不过现在我挺喜欢你外孙的,您就扔支票我也不放手,您要拆散我们俩,我就天天去您家静坐挂横幅,您赶我出去我就把您外孙拐骗走。”

老太太虎着脸转身,色厉俱荏道:“好你个方亮亮,十几年没人敢出来威胁我万祺花了,你倒是胆大。”

我嘟着嘴一扬下巴,馋着一张无赖脸皮:“就许您花婆砸场,就不许我亮亮威胁啊?”

万太君寒光逼人的眼狠狠瞪着我,我就回瞪她,结果四只眼睛相持瞪了会,老太太大概觉得眼睛累,紧抿的嘴“扑哧”一松弛,肌肉一抖动,虎着脸笑了。

我下巴掉下来,本来全力迎战的,结果我们这一老一少的对峙竟然开始往滑稽发展,本该火星四射怒火冲天的,可说着说着,在我的搅合下,老太太怎么就笑了?哪好笑了?

我禁不住问:“花婆,您笑什么呀?我很严肃的。”

万太君倏地收敛笑,僵着脸瞪我:“我老太太笑什么还要跟你解释?”又给我贴了个标签:“不尊老。”

“还有,不准叫我花婆。”

我撇撇嘴,当着老太太嬉皮笑脸道:“不叫花婆,难道叫您花仙子啊?”

话音刚落,我脑门一痛:“唉哟”一声惨叫,有什么东西正和我的脑门亲密接触,原来万太君正用手上的Hermers铂金包包砸我,虽然下手不是很重,不过估计很快头顶那地方会起个包,我揉着那微痛的地方,看着老太太似怒非怒的老脸,心里也糊涂了,小孩子似的嚷嚷着:“您还打人,我要告诉康子弦您打人!”

“谁让你叫我花仙子。”老太太脸一拉,眼底有笑意在跳跃,清亮的眼眸映出我傻乎乎跟她较劲的脸:“跟那小子告我的状,你敢?”

“不敢不敢。”我眼珠子骨碌一转,忙摆摆手,看眼前卯足劲跟我吵架的老太太,分明不像传言中所说的那么威严可怕,分明有些可爱,除了爱板着脸充长辈外,倒也不像装腔作势的富贵老太太。

心里一放松,我嘻嘻一笑,摇摆着头无赖到底:“不过我就叫您花仙子了,花仙子,花仙子,您就是花仙子。”

老太太估计没见过我这号撒泼女侠,怒瞪我没了辙,眼看这贵死人的包包就要再次向我砸来,为了生命安全,我倏地把右手搭在老太太肩膀上,做出亲热状,赶紧转移话题:“嘿嘿,外婆,我这不开玩笑吗?我说,您今天带了多大面额的支票来啊?”

“唉哟……”沉重的包包还是砸了过来,我叫得凄惨,忍不住怨声载道:“我说您怎么老打人啊?您那包里是不是装了什么铁块啊,痛死我了唉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