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严的话,让陆希扭过了头。

“皎皎——”高严伸手想摸陆希,但又怕她生气,手垂在半空,目不转睛的望着陆希。

“你坐上来吧。”四月的天气,晚上还是有寒意的,陆希明知道高严是在装可怜,可还是不忍心。

一听陆希的话,高严立刻双目发亮,快速的翻身上床,伸手就要去抱陆希,却被陆希迎头丢来一只软枕,“皎皎?”高严接住软枕,困惑的望着陆希。

“我是让你‘坐’下上来,有让你‘躺’上来吗?”陆希裹着薄被坐了起来,手微抬指着床脚,“坐到那边去。”

高严只能抱着软枕乖乖的坐到了床脚,但依然不死心的劝说陆希:“皎皎,你跟我去涿郡吧?涿郡比建康大多了,在那里你可以随心所欲的骑着乖乖,没人敢来管你。风景是比不上建康,冬天也有点冷,可是我给你找了一处汤泉,我们冬天可以在那里过冬,我还让人种了很多梅花、桃花,都是你喜欢的。”去了涿郡,她就再也不用忍受常山了,等他们从涿郡回来,常山应该早不在了。

高严八岁遇上皎皎,再得知皎皎那次会意外出现在雪地是因为常山的缘故后,就不止一次的动过要除掉常山的念头,但实在找不到太好的时机,而且这件事牵扯实在太大了,稍有不慎就会牵扯到陆氏全族,光凭当时的高严,就算想出了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也没有足够让他信任的人手去办这件事……所以他们只能忍。可如今不同了,袁夫人、先生都已经去世了,皎皎他们又想回吴郡,建康陆宅就只剩了常山和陆言,只要行事小心些,未尝不是没法子,不过在成功之前,他们还需要暂时的忍耐。

“在没有绝对把握前,任何打草惊蛇的举动,都是不智的!”这是先生给他讲史的时候,跟他说过的话。当时先生无不感慨的对自己说,战场危险,可那都是真刀实枪的,要死也不过死一人而已。可是在官场上,稍有不慎,就是全族一起覆灭,所以官场要记得做事留一线,可一旦要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那就记着不要做些小家子气的打草惊蛇的举动,先韬光养晦,一旦有机会,一定要人打得永世不得翻身!他记住了,所以他陪着皎皎一起忍。

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想,如果他是父亲的嫡长子,会不会情况会有所不同?至少高囧十岁就有自己的私兵了,而且都是父亲从精心培养出来的近卫中挑选出来的,而他的私兵只能靠自己来养。高严不会自怨自艾,从小他就知道一个道理,想要的东西只有自己争取,所以高严一满十三岁,就不顾旁人的劝阻,坚持要去蓟州。

他很清楚,他不是嫡长子,他想要保护皎皎、想要给皎皎他想要给皎皎的生活,他只有靠自己。皎皎是懂他的,所以皎皎是唯一没劝他的人,她只是把她所有能支配的钱物全给了他,他在蓟州搏了五年,皎皎就陪了他五年,他们从最初的一无所有,到渐渐的挣下了这么一片家业。虽然比起陆家、高家,这些东西根本不起眼,可那是他们两人一起努力出来的——高严伸手,“皎皎,跟我走吧,我们会越过越好的。”

“阿兄,我不能走。”陆希摇了摇头,“至少现在不能。”她是可以一走了之,可阿姑怎么办?阿劫怎么办?

“皎皎。”高严紧紧的握住了陆希的手,“你要是担心阿劫和阿姑,我们带着他们一起走好不好?”

陆希摇头,“阿兄,阿劫是未来齐国公,怎么可能随便跟着我出嫁呢?再说他是陆家的人,自然要生在陆家、长在陆家。”离开了陆家的齐国公,就不是陆家人了。

“可是——”高严眼神一黯,有些事他已经在布置安排了,可一时没有好机会,他都忍了十年了,自然忍得这一时半会,可他真担心皎皎。

“阿兄,你担心什么?”陆希感到他手略凉,担心他受凉,忍不住身体往他身边靠了靠,还分了点被子给他。

高严手一伸,将她连人带被整个抱在怀里,“我担心我走了,你不知道找谁哭?”他唇贴在陆希的额头上,语气沉沉的说道。

“我哪有这么爱哭!”陆希被高严一说,恼羞成怒的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