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年轻时一心读书考科举,没成想书没读出来,也不善管家,亡父留下的那点家产被他年轻时就花光了,到了中年,已经是贫困潦倒,陈文才放下自己读书人的傲气出来找活干,好在他能识字算账,几年下来家中的日子也好过多了。

还在县城郊外置办了一套小院子。

回到家,陈珠的母亲梁淑和姐姐陈珍已经吃完了饭,少了个桌角的桌面上还摆着一碗糙米饭和半碗豆子,这是给去送饭的陈珠留的饭。

“这趟活做完了。”陈文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晌午就回来了。

他从袖中掏出那几颗糖,数了数,分成了两份,可惜糖块是单数,多出来的一颗糖陈文又放到了其中一份,然后将那份递给了陈珍。

陈文板着脸告诉陈珠:“你阿姐就要嫁出去了,往后她不住在家里了,这回她就多吃一颗糖,你不准胡搅蛮缠。”

陈珠撇撇嘴,她阿爷还当她是八岁孩子吗,她早就不跟阿姐抢吃的了。

夜晚,陈珠抱着枕头,厚着脸皮上了阿姊的床。

她们家很小,只有两间屋子,父母住一间,她和阿姊两个人住一间。

陈珍正盘腿坐在榻上绣红盖头,她有一手极好的绣活,绣得鸳鸯栩栩如生。

看着阿姊满脸娇羞,陈珠嫉妒了,她酸声酸气:“还有两个月你才成亲呢,这么早绣盖头干什么……你都没给我绣过这么好看的帕子。”

后面半句,愣生生听出了嫉恨来。

陈珍瞥了自家妹妹一眼,笑吟吟:“以后你要是出嫁,我也给你绣红盖头。”

“阿姊,要不然你别嫁给他了,你嫁人以后我就没法天天都能见到你了。”陈珠撅着嘴,使劲晃着陈珍的胳膊。

她从一出生开始就和姐姐待在一起,一天都没有分开过呢。凭什么忽然出现的一个男人就要分开她和姐姐!

陈珍揽着陈珠:“好妹妹,我还有许多天才嫁人呢……就算是我嫁人以后你也可以来找我,我们姐妹还一起睡。”

月光从土墙上破了一半的窗子里照进来,照着两个搂在一起说着小话的姐妹,又从窗口穿出去,照到了长安城的公主府。

“……圣人亲手为我调羹。”

李白神色激动,絮絮叨叨诉说着他今日进宫的经历。

“你已经给我说了三遍了。”李长安打了个哈欠。

她觉得李隆基为李白调羹,顶多也就是拿着银勺在碗里随便转了两圈,李隆基说不准现在已经把这事忘干净了。

不过李白显然觉得这是莫大的荣耀,他回府后不但立刻就写了一首诗纪念此事,而且逢人便说,公主府中就连给花木修枝的花匠都已经听李白说过了一遍。

好在李长安虽然嘴上说她已经听过了三遍,可身体还很诚实的坐在石凳上一边纳凉,一边听李白诉说。

进入六月,天气已经颇为炎热了,李长安也喜欢在无事的夜晚坐在花园中乘凉。

就是蚊虫有些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