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蕙娘姐,这事情怪不到我头上。姓李的不要我,没人敢帮我。我要自救,要活下去啊!我从小在青楼画舫长大,你说我除了开青楼,还能干什么?”

“这就是你害人的理由吗?你要知道,多少人因为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周蕙娘咬着牙齿,气冲冲道:“你也是承受过那份折磨的,你的心怎么比蛇蝎还要狠毒?你想活着,你害死多少人?你还配活着吗?”

雪娇的心仿佛被刺痛了,她的五官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蕙娘姐姐,青楼的事情,你比我清楚!我不配活着?我凭什么不能活着?”雪娇的声音陡然提高,“那些王爷,大将,丞相,平章……一个个混账东西,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跟他们比起来,我干的事情算什么?算什么啊?”

雪娇嘶吼道:“我办青楼,也不是过伺候那些大人物罢了!瞧着一个个人模人样的东西,他们管不住自己,跑到我这里取乐。还想知道别人的心思,就从我这里打听。你说我害人,可我都是替那帮人害人!这账都算在我的头上,说得过去吗?”

这一番话几乎是嘶吼着出来,通过女性嘹亮的嗓音,传到了张士诚的耳朵里,他的心跳急剧上升,血压狂飙突进,几乎到了昏厥的地步。

他允许雪娇开青楼,听起来很荒唐,想起来也的确荒唐……但女人在他们的眼里,不就是一件货品吗,他可以不要,别人却不好占有。

既然都不能要,人家还要活着,开个青楼不是很正常吗?

毕竟她也不会干别的。

让她开个青楼,也算是发挥特长,而且顺便还能得到不少情报,监视手下将领官吏,甚至还能帮到张士诚。

似乎说到这里,就不是那么费解了。

可问题是这种破事不能掀出来啊?

否则的话,张士诚麾下,从头算起,几乎所有人,都难以幸免于难。鬼知道雪娇的嘴里,会说出什么东西来!

“张相,这种青楼出来的妇人,素习巧辩,惯会骗人。我,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她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该人头落地,把她,把她挂在竹竿上!张相,千万不能听他胡说八道啊!”

张希孟微微一笑,突然道:“怀王,她这么一说,咱也就这么一听。她真正要害的罪名在于诱骗妇人,逼良为娼,害人性命,坏人家庭,拆散骨肉,伤天害理。干这种事情的,按照大明律法,是需要处以极刑的。”

张士诚一听,连连点头,忙道:“对啊!太对了!必须杀,立刻就杀了!这种祸水不能留,绝对不能留!”

张希孟嘴角含笑,张士诚到底在怕什么呢?

按理说就算雪娇说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已经投降了,改朝换代了。张士诚这伙人的性命都捏在朱元璋的手里。

愿意赦免,就算罪名更严重,或许也可以高抬贵手。

不愿意赦免,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弄死张士诚。

发丹书铁券样品给张士诚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事情点破了,张士诚不会不明白。

既然如此,他现在反应这么激烈,就只有两个可能,一种是他担心朱元璋以此为借口,把他给拿了。

其次呢,就是害怕这事会掀起乱子,提前拿下张士诚手下诸将,破坏他的布局!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朝张士诚的命根子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