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宋学士,我说的话,还没听懂?我让张家从哪来滚回哪里去,你没明白?那我就只有请拱卫司的人,把他们带走了。”

宋濂大惊,张相这是真怒了,“我,我现在就去说。”

宋濂连忙去了,张希孟脸色深沉,略整理了一下思绪。不多时,就有人引着一个年轻人,到了张希孟的面前。

说是年轻人,其实也要比张希孟大不少。

“在下孔希学拜见张相公。”

张希孟看了看他,就道:“令尊呢?他不愿意来?”

孔希学不慌不忙道:“家父年老体衰,染了病,无法前来,还望张相海涵!”

“原来是染病不能过来,我还以为他要与江山社稷共存亡呢!”

孔希学一怔,脸色白了三分,说话之时,腰背更加弯曲谦恭。

“张相在上,吴王登基称帝,天下归心,万民翘首盼望。张相又是当世硕儒大贤,辅佐圣主,开创一朝,实在是可喜可贺,让人五体投地。在下以为,国号大明,取日月之意,张相亦如北辰,居于九天之上。偏巧张相又是山东人,有如此乡亲,当真是与有荣焉啊!”

张希孟含笑,“不愧是圣人后裔,就是会夸人,让我万分受用,浑身舒坦。只是你说咱们是乡亲,你与有荣焉,我却不敢苟同。”

孔希学就是一愣,心怦怦乱跳,张希孟的话,一开始就带着雷烟火砲,显然是心怀怒火,这一关不好过啊!

“张相在上,我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以为张相之贤,可与历代名臣比拟,并无半点不实之处。全都是发自肺腑,天日可鉴!”

张希孟笑了,“别那么紧张,我又没说我自己,我只是讲,有不少人,却是未必愿意和你们曲阜孔氏做乡亲啊!”

“啊!”

孔希学顿时就怔住了,我们可是圣人后裔,跟我们成为同乡,那是你的福气,还有谁那么不知好歹?

尽管他此来把态度放得很低,甚至愿意匍匐在张希孟脚下。但是面对涉及到家族尊严的事情,他还是不敢疏忽。

孔家维系了这么多年,靠的就是面子,无论什么时候,这张面皮最重要!

“张相,在下愚钝,实在是不明白,还请张相明示!”

“明示?那我就说了,偌大的山东,肥了孔氏,瘦了多少百姓?孔府绵延千年,孔氏子弟,吃穿花用,衣食不愁,历朝历代,都被人尊奉仰望。背后却是累累白骨,不知道多少人以血泪膏腴奉养,落得个家破人亡,断子绝孙……你以为然否?”

唰!

冷汗顺着孔希学的鬓角就流下来了。

用得着找么直截了当,把他们孔家的老底儿掀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