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公器?”

“对!我们在乎善恶,但更在乎治乱……我们不该有太多的想法,或者说,我们最紧要的使命,就是保证上位的决策,能够妥当落实,完美执行。不居功,不自我膨胀,思虑周全,心思缜密,就是……卑微的天下公器!”

江楠越听越迷糊,她试图努力理解张希孟的意思,但是又总觉得有矛盾的地方,可要说哪里不对劲儿,她也说不出来。

或者就是人家宰相的境界吧!

“张相,卑职会仔细揣摩的……只是当下我们要怎么做?”

“很简单,就是立刻清算和户部有关的所有账目,查出李梦庚有多少贪赃枉法行为,赶快准备好,等主公需要,立刻就拿出来。”

江楠连连点头,“我前面已经计算了,明天就能给张相送过去。”

张希孟心中一喜,“对了,江提举,我看你手下的效率很高,不少铁算盘,这些人都是哪来的?莫非是你们家的?”

江楠一笑,“这里面的确有三个人是江家的老账房,但真正的来源,还是王妃那里。”

“王妃?”

“嗯!”江楠点头,“王妃可真是个女中豪杰,她这些年,收养了好些孤儿,其中不乏女孩子,要不是王妃,只怕不是死了,就是落入歹人手里,变卖到青楼去了……还有,卑职手下的账房里面,还真有许多是从扬州青楼出来的。张相当年力主关闭青楼,封禁画舫,还真是功德无量!”

听到这话,张希孟反而有些沉吟,“我是想封禁,奈何屡禁不绝,李梦庚不就是栽在这上面吗!”

江楠略沉吟,反而笑道:“张相,如果没有禁令,只怕要更严重十倍百倍不止……其实张相是最在乎善恶!”

张希孟微微沉吟,他也有很复杂的身份,从职位上讲,他是右相,朱元璋的助手,卑微的公器,用来盛放吴王深邃的思想果实。

但另一个角度,他也是人所敬仰的张夫子,提出重定纲常的第一人。

前者看重治乱,后者看重善恶。

那自己到底要做个什么人呢?

是随波逐流,和光同尘的官员,还是身体力行,追逐真理的张子?

张希孟竟然也说不好。

“总而言之一句话,办好自己的事情,一往无前。我们做的是正确的事情,所以才能无所畏惧!”